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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都察院禦史巧伸冤 城隍廟鬼魂親寫字(2)


  各差役只得上來打,將保昌按翻在地,打了四十大板。寶珠道:「趙保昌你有甚刁滑言詞,趁早好說。」保昌道:「那日早間進去有事,見兄弟已是死了。這事必須問我弟婦,或者知些影響。他們是夫妻,沒個不曉得的道理。求大人原情鑒察!」寶珠又問了半會,也上了幾件刑法,無如保昌頗能熬刑,再不肯招。寶珠吩咐帶進衙門,屍首先行入棺。

  寶珠進衙門,略坐一坐就回府,將許多情節,告訴姐姐。寶林也覺欣然,道:「我的見識如何?既驗出傷來,那就不怕他了。」到晚間,銀屏一定要賀喜,備了一席酒,在寶珠前進,拉了紫雲、彩雲同坐,歡呼暢飲,猜拳行令,唱過許多小曲,鬧了兩個更次。銀屏到底灌了他兩杯才罷休。

  次日,寶珠起來,有些咳嗽,沒有出去,一來是在城外受了些風涼,二者昨夜多飲了一杯。休息到晚,寶珠一定要進衙門,紫雲再三阻他不住,只好出房,教親隨多包幾件衣服。寶珠進衙升堂,帶上犯人趙保昌,寶珠道:「本院知道你是個兇手,驗傷的時候,原說有傷你情甘認罪,本院何難據此定你的罪名?你這奸詐奴才,定有許多辯白。你這意思,不過要攀你弟婦。你可知你兄弟昨夜在我夢中,將一番情節,都告訴明白?說兇手他自己知道,求我今夜三更,把你們送到城隍廟後殿,他自己前來寫字,誰是兇手,身上自有兇手二字,不是兇手,他也不寫出來,自然沒有冤屈。」

  趙保昌聽了,似信不信,只好答應,惟有周氏倒深信不疑。寶珠傳伺候,到城隍廟來,道士迎接進去。寶珠先拈了香,著松勇帶領各役,收拾後殿,將保昌、周氏送進去,窗格盡開,不用燈火,對面不見人。有兩張高背椅子,把二人緊緊鎖在下面,衣服脫下來,光著脊背,手腳捆定,不肯放鬆。說:「不能讓你摸著背上,少刻鬼來寫字呢!」各役將門帶好,走了出來。

  這裡二人對坐,各有心事。周氏暗想:「冤有頭,債有主,我沒有害丈夫,他斷不能害我,定然要來出脫我。」倒反將身子坐上些來,等他寫字。保昌卻是心虛的人,到了這步地位,陰間怕人,也覺良心發現,雖不深信,暗想鬼神之事,自來有的,他也不能無緣無故的叫我們進來。眼前漆黑,越想越怕,又恐寶珠著人暗算,一個脊背,更無躲處,見是有高背椅子,就將個脊背緊緊貼在椅背上,動也不敢動。

  到了四更以後,有人役進來帶他們,還是黑著走出來。才到前殿,見燈燭輝煌,擺著公座,寶珠坐在中間,滿面秋霜,俊俏中帶著一團威光,逼得人不敢仰視。保昌抬起頭來,打了一個寒噤。寶珠吩咐先驗脊背,周氏身上乾乾淨淨,保昌背上白粉寫成胡桃大兩字,明明白白是兇手。

  寶珠道:「你這奴才,還有得說了?不信,給他自己瞧!」各役就將神前照人心膽那面大鏡取過來,又向道士借了一面鏡,又照起來,保昌看得清楚,自己也覺詫異,暗想:「我將背脊靠在椅背上,也沒有覺得一些影響,這字是那裡來的?大約真是活見鬼了!」此時情理都窮,天良難昧,就將謀財害命的情節,直招出來。寶珠叫他畫供,上了鎖鈕,帶去收監,周氏釋放,寶珠上車回府。

  這件事,內外城都傳遍了,人人贊好,個個稱奇,說小小年紀,人家還沒有出書房呢!看他這種美貌嬌容,好象個柔弱女子,竟有如此膽量才識,連鬼都顯靈了!你道這字,果真是鬼寫的麼?原來又是寶珠的詭計。他用兩個高背椅子,椅背上反寫兇手二字,知道心虛的,必定害怕,手腳捆住,拴得短短的,身子無處躲藏,要躲只得貼住椅背,卻好印了上去,所以不用燈,二更進去,四更就帶了出來,神鬼不覺。刁奸做夢也想不到,至死也只說是鬼寫的。

  閒話少說,寶珠到家,將此事細述一遍,眾人好笑,銀屏心裡暗暗拜服。過一日,許府接小姐回去,自然當做新聞,述與母親、哥哥聽。這個案,文卿雖然知道,卻不知這些細情,聽見妹子一說,格外歡喜。三家公子從浙江回來,自有一番熱鬧,請人拜客,忙了一回。卻不知不覺早又到歲底。未知松府新年之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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