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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懸明鏡卓識辨姦情 雪覆盆嚴刑懲惡棍(2)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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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珠聽罷,又帶上陳大。陳大說:「當日家貧有病,無法,將兒子賣與趙家,是穩婆過手。原說平時常有照應,不料賣去,一點子好處全無。如今妻子病也好了,生意也順了,不忍把兒子落在人家,情願退銀領子。」云云。寶珠問:「是那天日期?」陳大回說:「六月初三午時。」又帶穩婆問了一回,大略說當日得他五十兩銀子,代他覓一個兒子,恰值陳大生子,就買成了,包好了送進去,原不敢聲張,今被陳大執住,不得不說實話。 寶珠微微一笑,問道:「這個孩子在那裡呢?」周氏回道:「現在外面,不奉呼喚,不敢帶進來。」寶珠回頭對松勇道:「你出去將孩子收拾乾淨,抱來我看。」又在耳邊說了幾句。松勇答應,出去一會工夫,抱個孩子進來。寶珠抱在手中,坐在膝頭上,細細一看,眉清目秀,說:「好個孩子!」說也奇怪,這兒子一點不怕生,對著寶珠舞著小手,只管笑。寶珠引他頑笑,將他舉了起來,把只小鞋襪掉下。 寶珠將孩子一隻腳拿得高高的,對左右道:「替他穿上。」松勇答應,慢慢拾起鞋襪,上前穿好。寶珠又同他頑了好半會。眾人跪在地下,呆呆的等候,心中好笑,暗想大人到底年輕,是個孩子氣,不知是審案,還是頑孩子,誰敢催促?只好由他。寶珠將孩子著松勇抱下去,那孩子不肯,倒反哭了。寶珠叫他娘來,才抱過去。 寶珠道:「陳大,這孩子既是你的,可有什麼記認呢?」陳大道:「那時匆匆的,也沒有看得親切。」寶珠道:「胡說!大白日裡,難道一點看不清?」陳大想了一想,道:「有是有的,當日雖未看得真細,記得左腳底有兩個大黑痣,倒有小拇指頭大小呢。」寶珠道:「我說不能一點記認沒有。」穩婆道:「真實不錯,我也看見過的,說開來,我就想起來了。」寶珠道:「既然如此,本院就好斷了。」對陳大道:「腳下有黑痣,就是你兒子,你領回去。」陳大道:「大人天恩,使小人骨肉團圓,回去只有供奉大人長生祿位。」說罷,叩頭不止。 寶珠點點頭,對周氏道:「周氏,如果當堂驗出痣來,本院是要把孩子斷還人家的。」周氏道:「大人恩典,孩子真是小婦人親生的。大人如果斷離,小婦人就死在九泉,也無顏見丈夫之面!」說罷大慟。 寶珠故意將公案一拍,道:「本院公斷,何能遂得你的私心!你可知道刑法利害麼?」喝令將左腳鞋襪替孩子脫下來驗看。果然不大不小,腳心裡有兩個小指頭頂大的黑痣,眾人個個看見。陳大跪上兩步道:「小人從來是不會說謊的,求大人驗看就是了。」此時保昌欣然得意,面有喜氣;周氏魂飛天外,心裡詫異。正要上來哀求辯白,寶珠對陳大道:「沒有黑痣,自然不是你的兒子,既有黑痣,無疑是你兒子了。」陳大叩首道:「大人明見萬里!」 寶珠臉色一沉,冷笑一聲道:「好大膽奸滑奴才!你是瞧見孩子脫鞋襪的時候,腳心有兩個黑點,你就當做兩個黑痣了。你既然說得這般真切,你道著真有黑痣的麼?是本院故意試你的。」吩咐左右,與他細看。松勇下來,將孩子腳心用手巾一拭,原來是黑墨點的。陳大面如土色,不敢開言。 寶珠道,「奴才!瞧見沒有?案情上面失枝脫節的頗多,本院何難一言決斷?料你這奸奴必不肯服,定有許多強辯,故意先試你一試,果然就試出來。本院再將爾情弊竟行說破:教你死心塌地。你這孩子,說是六月初三午時生的,天氣大暖的時候,一個老婆子身上怎麼藏得過孩子?且是青天白日,瞞得誰的眼目?由大門進去,三五進房子,難道碰不見一個人?一年多,你也不同他要兒子,他丈夫才死,你欺負他孤兒寡婦。奴才,受了誰的指使?好好供出人來,本院可開活得你,不然,你這罪名也是你受用了。」 陳大此刻,理屈辭窮,磕頭供認道:「小人該死!不該信趙保昌的話來,做這沒天理的事!小人得他五十兩銀子,是他買囑小人的。只求大人筆下超生!」寶珠冷笑,對穩婆道:「你怎麼樣?可要受刑?」穩婆連連搖手道:「不要不要!他既說了,老婦人也是真言拜上。趙太爺也送我五十兩,請我幫幫腔,老婦人原不肯的,無如面情難卻,又看銀子分上,只說做個見證不要緊,誰知你老人家小小年紀,這麼清白,竟辨出真假來了,我又如何與他賴得過?如今銀子還未用,在老婦人床頭邊,我也不想發這個意外之財,明天拿來,送大人買果子吃罷!」 寶珠喝道:「胡說!」兩旁吆喝一聲。寶珠道:「你這兩人罪名,就該重辦!本院格外施恩,吩咐左右,著實重打!」將一筒籤子倒撒下來。陳大四十頭號,穩婆四十嘴巴,打完放了出去。二人雖未定罪,就這四十下也就夠了。都察院刑法最重,陳大也爬不起來,穩婆一口牙齒都吐出來。不知趙保昌如何發落,且看下回分解。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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