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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回 路祥雲金殿吟詩 蘇大娘王府傳語(1)


  卻說安知縣再問項氏曰:「前年忠孝王父子得勝回朝,榮顯王爵,天下周知,小姐何不早言,重到此時方才說明呢?」

  項氏曰:「奴家前日守節逃遁,官料必死。雖然知忠孝王封王,未聞尋妻之事,疑是無情,故甘心守節終老,不願嫁負義之徒。今見了恩詔,知是忠孝王有義,奏請朝廷,故有此詔;奴家若不說出,恰是負義欺君。」

  安知縣稱道曰:「小姐果然有志,待卑職稟明上司,同項員外送小姐進京。」

  項氏謝曰:「多蒙貴縣盛情,後當重謝。」

  安知縣曰:「卑職怎敢望謝,但求令尊老大人並忠孝王父子日後照拂,便感恩不盡。」

  項氏曰:「這個自然,不須叮囑。」

  正言間,項隆從內部出來,項氏曰:「煩爹爹備酒款待縣主。」

  項隆即請知縣同到前堂,家人呈上酒席,項隆與知縣同飲,商議進京的事情。項隆曰:「孟小姐在我家多年,猶如已女;願賠萬金妝嫁,方遂吾願。老父台進京路費,治弟一力擔承,無庸過慮。」

  縣主大喜,所有跟隨的人役筷爵賞發糧食,是晚就在項家住宿。

  次早,知縣辭別回衙,即具書信呈上司,稟稱欲送孟小姐還京。巡撫即遣署印官代理縣事。安知縣通知項隆,即便備水香車以及妝嫁,並赤金條;以備進京費用。知縣又點了二十名健步護送起程。侯五夫妻並女婢秋素跟隨進京,不表。

  且說江夏縣知縣送了路祥雲於二月二十二日到京,尋客館安歇。次早,囑路氏面君,須要小心。梳洗畢,即便上車。廉知縣同龐福送到午門,知縣先詢午門官說明備細。午門官上殿奏曰:「啟上陛下,今有湖廣武昌府江夏縣廉知縣奇文奉送孟士元之女孟氏至京,現在午門外侯旨定奪。」

  帝大喜曰:「孟氏到京,寡人恰亦欣喜,速宣廉知縣進朝。」

  午門官宣廉知縣上殿,朝見畢,帝傳問委曲,廉知縣細把龐福出首等情奏明。帝令宣孟氏進朝。路祥雲上殿俯伏。帝傳旨平身舉頭,路氏奏曰:「天威在上,怎敢舉頭。」

  帝曰:「赦卿無罪,只管抬起頭來。」

  路祥雲把頭略舉,成宗仔細一看,見路氏雖有容貌,但身材瘦薄,雙眉鎖結,諒是窮家之女,不怕死罪,前來欺君。惟是眉清目秀,大約聰明絕世。暗想:「如果發回,豈不被人笑話,難以嫁人?不若勸忠孝王收留,亦是好事。」

  即回答武憲王父子及孟士元父子曰:「朕昔年迫走孟氏,心甚不安。今幸回來,卿等可擇日成親,朕亦喜悅。」

  按孟士元聞廉知縣奏請孟氏回朝,暗笑女流亦貪榮華,不過一個王婦之位,連砍頭的罪案亦敢做出,怪不得女兒貪圖首相榮顯,不肯改裝。一聽聖諭,位跪奏曰: 「臣的女兒容貌絕世,此女容貌平常,實非臣女,臣不敢冒認欺君。」

  忠孝王亦跪奏曰:「巧臣雖不識孟氏面貌,但孟氏臨逃曾自畫一幅形圖,掛在家中。此女不似畫圖十分之一,必是假冒,請旨究其欺君的大罪。」

  帝笑曰:「忠孝王休錯了主張,自畫形圖,必有裝飾,怎能相似。」又向孟士元曰:「孟公須看仔細,誰敢假女欺君。」

  孟士元奏曰:「臣雖不才,難道連親女亦認不出真假麼?」

  遂向路氏喝曰:「何人設計,叫你欺君?從實說明,免你死罪。」

  原來路祥雲見忠孝王的美貌,暗喜道:「若得配親,心意足矣。」又恨龐福淺見,若知他父兄在朝,豈可前來欺君?只得勉強俯首,垂下幾點淚來,向孟士元曰:「只因路秀才與龐福俱系貧窮,女兒受盡饑寒,因此形容憔悴,怎說不是女兒?」

  孟士元暗恨不已:「不相認還敢冒認強辯!」因問曰:「既是吾女,請問你女婢何在,怎不同來呢?」

  路氏答曰:「女婢榮蘭,在路秀才家中受不過饑寒,已走多時了。」

  孟士元愈惱:「小小女流,卻敢強自爭辯。」

  奏曰:「臣女詩文皆精,看他可能吟一首詩?」

  帝尋思此女生得聰明,或能吟詩,亦未可知。遂問道:「孟氏,你父叫你吟詩一首,但受苦心亂,未知可能吟否?」

  路氏感帝寬宏:「說出此話,明是恐奴敗露。」即奏曰:「臣妾雖受苦多年,而詩文尚能完篇。」

  帝暗喜果然聰慧,便著內監取文房四寶,擺在金階之上,令孟氏跪在階下題詩。

  內監取出,鋪設停當。路氏奏曰:「請陛下命題。」

  帝以出了題目恐其難作,乃曰:「不必命題,將就吟一首就是。」

  路氏又奏曰:「無題卻亦難作。」

  帝知必飽學,乃曰:「就以你潛逃至今日相會為題罷。」

  路氏領旨,磨墨揮毫。不須臾,詩已題畢,跪呈內監,接放案上。帝見上寫道:

  九重丹詔忽催婚,舊事淒涼不忍論。
  萬里雲山為旅客,三年荊布隱蓬門。
  明珠辭浦悲還郡,草木逢春喜受恩。
  今日可憐憔悴盡,天性惠愛必須溫。

  帝看畢,傳旨群臣看過,方對孟士元曰:「此女才學敏捷;果是你女無疑矣,必因老眼昏花,以是難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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