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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虛捏鬼哄佳人徒使佳人噴飯(1)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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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曰: 大人日毀,小人謂之捏鬼。既莫瞞天,又難蔽口,空費花唇油嘴。 明眸如水,一當前已透肺肝腦髓。何苦無端,舍此靈明,置身傀儡? ──右調《柳梢青》 話說鐵公子被李太公胡廝賴纏住了,又被鎮守裝模作樣,瑣瑣碎碎,心下又好惱,又好笑。到了李老兒家,見拿出酒飯來,也不管好歹,吃得醺醺的,叫小丹鋪開行李,竟沉沉的睡去。 此時是十四五,正有月,鐵公子一覺醒來,開眼看時,只見月光照入窗來,那個桃枝妾,竟坐在他鋪旁邊,將他身體輕輕摩弄。鐵公子一時急躁起來,因用手推開道:「婦人家,須惜此廉恥,莫要胡為!」 因側轉身,向裡依舊睡去。那桃枝妾討了沒趣,要走開又捨不得,只坐了一會,竟連衣服在腳頭睡了。 原來李太公雖將妾關在房裡,卻放心不下,又悄悄在房外竊聽。聽見鐵公子羞削他,心下方明白道:「原來都是這淫婦生心。這個少年到是好人,冤屈了他。」 到了天明,就要放他開交,爭奈鎮守不曾得錢,又被鐵公子挺撞了一番,死命出了文書,定要申到道裡去。李太公拗他不過,只得又央了許多人,同擁到道裡來。 不期這日正是道尊壽日,府、縣屬官,俱來慶賀。此時尚未開門,眾官都在外面等候。忽見一夥人,擁了鐵公子與桃枝妾來,說是姦情拐帶,各各盡叫去看。看見鐵公子人物秀美,不象個拐子,因問道:「你甚麼人,為何拐他?」 鐵公子全不答應。又問桃枝:「可是這個人拐你?」 桃枝因夜裡被鐵公子羞削了,有氣沒處出,便一口咬定道:「正是他拐我。」 個個官問他,都是如此說。鎮守以為確然,其實得意,只候道尊開門,解進去請功。 正在快活,忽曆城縣的鮑知縣也來了,才下轎,就看見一夥人同著鐵公子與一個婦人在內,因大驚問道:「這甚麼緣故?」 鎮守恐怕人答應錯了話,忙上前稟道:「這個不知姓名的少年男子,拐帶了這李自取的妾逃走,當被眾人趕到半路捉住,人贓現獲,故本鎮解到道爺這裡來請功。」 鮑知縣聽了,大怒道:「胡說!這位是鐵都堂的公子鐵相公,他在本縣,本縣為媒,要將水侍郎老爺的千金小姐,嫁他為妻,他因未得父命,不肯應承,反抵死走了。來你這地方,甚麼村姑田婦,冤他拐帶!」 鎮守見說是鐵都堂的公子,先軟了一半,因推說道:「這不幹本鎮事,都是李自取來報的,又是這婦人供稱的。」 鮑知縣因叫家人,請鐵相公來同坐下,因問道:「台兄行後,為何忽遇此事?」 鐵公子就將林子邊,遇見一個後生與此婦人同走之事,說了一遍。鮑知縣道:「只可惜那個後生不曾曉得他的姓名。」 鐵公子道:「已問知了,就是這李自取的外孫,叫做宣銀。」 鮑知縣聽了,就叫帶進那老兒與婦人來,因罵道:「你這老奴才,偌大年紀,不知死活,卻立這樣後生婦人作妾,已不該了。又不知防嫌,讓他跟人逃走,卻冤賴路人拐帶,當得何罪?」 李太公道:「小老兒不是冤他,小的妾不見了,卻跟了他同走,許多人公同捉獲。昨夜到鎮,況妾口中又已供明是他,怎為冤他?」 鮑知縣又罵道:「你這該死的老奴才,自家的外孫宣銀與這婦人 久已通姦,昨日乘空逃走,幸撞見這鐵相公,替你捉回人來。你不知感激,怎倒恩將仇報?」 李太公聽見縣尊說出宣銀來,方醒悟道:「原來是這小賊種拐他!怪道日日走來,油嘴滑舌的哄我。」 因連連磕頭道:「不消說了。老爺真是神明!」 鮑知縣就要出簽,去拿宣銀,李太公又連連磕頭求道:「本該求老爺拿他來治罪,但他的父親已死,小的女兒寡居,止他一人,求老爺開恩,小的以後只不容他上門便了。」 鮑知縣又要將桃枝拶起來,李太公不好開口,虧得鐵公子解勸道:「這個桃枝是李老兒的性命,宣銀既不究,這桃枝也饒他罷。」 鮑知縣道:「這樣不良之婦,敗壞風俗,就拶死也不為過。既鐵相公說,造化了他,卻出去罷,不便究了。」 李太公與桃枝忙磕頭謝了出去。 鎮守又進來,再三請罪,鮑知縣也數說了幾句,打發去了。然後對鐵公子道:「昨日要留台兄小酌,因台兄前疑未釋,執意要行,我學生心甚歉然。今幸這些鄉人代弟留駕,又得相逢,不識台兄肯忘情快飲,以暢高懷否?」 鐵公子道:「昨因前之成心未化,故悻悻欲去,今蒙老先生高誼如雲,柔情似水,使我鐵中玉有如飲醇,莫說款留,雖揮之斥之,亦不忍去矣。」 鮑知具聽了大喜,因吩咐備酒,候慶賀過道尊,回來痛飲,正是: 糊模世事倏多變,真至交情久自深。 苦問老天顛倒意,大都假此煉人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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