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才子佳人 > 合浦珠 | 上頁 下頁
第十三回 金山寺冤鬼現身(3)


  珠娘曰:「母親只為爹爹謫蹇,終日愁苦,今天幸賜還,想是朝紳出疏申辯。」

  範公搖首道:「那些權佞眈眈虎視,在朝大臣,俱以身家為重,誰敢撩須。我一到邊陲,自謂必死,全賴新主洪恩,方遂首立之願。即如今日得會我兒,亦莫非雨露之所賜也。」

  言訖,便令金元導至程船道謝。信之說起二僧兇惡,頃已解府,尚欲借重鼎言。範公道:「二凶叫甚名號?」

  信之道:「一喚文友,是本房住持:一喚寂如,向在青蓮庵中。因殺死戚氏,逭命在山。夜來托夢以救令愛小姐,即戚氏之鬼魂也。」

  範公切齒怒恨道:「那寂如受戒憨山,我向來敬禮,誰料兇暴至此!今既解去,我即刻進府,面見太尊。」

  公怒氣衝衝,與信之作別,是時揚州府知府叫做李胤祥,因公是諫謫超遷,十分敬重。當日,範公再進賓館,備陳前事,李府尊大怒,立刻就把文友、寂如,重責四十,問成大辟。正所謂:

  禍福無門,惟人自召。

  你道範公,為何便得擇歸?只因天啟駕崩,崇楨以藩王繼兄而立。上在藩邸,悉知魏忠賢專擅國柄,謀為不軌,故登極之後,便遣忠賢出守皇陵。忠賢危懼,到了山東飯店,自縊而亡。于時,凡為魏黨所害,貶降在外者,悉復原職。然公只宜即往金陵,為何留滯揚州?只因夫人、小姐在錢老夫人家下,故公先著範斐,同了許翔卿至京。修葺房屋,自來拜過府尊,然後取路至蘇。也是天意,該與小姐相會。當晚公自府中回船,珠娘接見道:「頃有信之之叔程公來拜,帖兒在此。」

  公方欲展閱,又值信之帶了兩個婢女來至船首,公慌忙迓入。信之道:頃會家叔,道及小姐舟內無人,故家叔特著兩個粗婢,權為服侍,並設蔬肴,以屈尊駕少敘。」

  範公道:「萍水相逢,謬承賢竹林如此厚誼,使老朽何以為謝?但不知令叔尊號?」

  信之道:「家叔賤號逸庵。」

  範公驚喜道:「原來是逸庵兄,乃吾好友也。乍到匆匆,未及看謁,豈知即為令叔!少間必當趨晤矣。」

  信之去後,公即答拜逸庵。相見畢,逸庵稱賀道:「恭喜,恭喜!」

  範公笑道:「第三年出塞,骸骨偶歸,何喜之有?」

  逸庵道:「聖人當甯,魑魅潛形,而吾見之公憒得雪。今日軒車榮返,固一喜也。令愛受磨湟而不磷淄,堅白之行,尤人所難。況乎數千里之隔,與兄一朝奇遇,又一喜也。」

  範公道:「小女得全陋質,皆出於戚氏陰護之力,令侄匡救之功。」

  言未訖,一人肅衣出見,逸庵命之拜公道:「此乃次小兒必賢也。」

  公視之,形軀端厚、眉目秀雅,試以學問,頗有根源,逸庵道:「弟有一事相懇,輒欲面談,不知可否?」

  範公道:「願聞台諭。」

  逸庵道:「仰慕令愛芳姿,欲為小兒求聘,必俟仁兄鈞諾,然後敢通媒妁。」

  公乃告以明珠之故,逸庵大喜道:「若要別件珍寶,寒家未必預備,至於明珠之類,先人幸曾留下。」

  急忙進內,取出一顆,放在瑪瑙盤中,旋轉不定,光映一室。範公捧珠大悅,便以親事承允。逸庵道:「容伺揀選吉日,先以此珠獻媚。」

  范公欣然惟惟。

  是夜,賓主酬酢盡歡,既而酒闌,談起舊事。公謂逸庵道:「猶憶昔年,弟自開封罷官,偶造貴郡,承兄偕名妓女友梅。于時極清風於芳澗,拾明月于幽林,呼酒快談,纏綿徹夜。友梅既度新聲,第亦放歌相和。曾幾何時,而追憶此歡,忽已四載矣。不知羅浮春色,今無恙否?」

  逸庵歎道:「自兄別後,那趙姬便不知所往矣。」

  時夜漏將半,公執手謂信之道:「戚氏所雲句句皆驗,獨於尊閫未有下落,然雲救了小女,自然去鏡複合,竟者相會之期其在敞郡乎?僕於明早掛帆,君宜繼至可也。」

  言畢,起身告別。次日渡江,只著金元到蘇迎請夫人,自與小姐,先返白下,要知程必賢姻事若何,下回便見。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