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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真美豔一夜做新郎(4)


  焦順道:「他做人實是不平順的,只因寒家貧乏,見他家道富饒,使舍妹後日不愁貧困,故有聯姻的意思,如今也未曾聘定。」

  從李道:「若論家業不敢多說,小弟比那潘家略勝數倍,小弟自幼主意,要求個淑女,至今尚未有遇。既是令妹這般才貌,且是向日承令先尊見愛,,吾兄何不回了潘家,玉成小弟罷?」

  焦順道:「這是極好的。但敝有潘家已經面約聘儀有金、擇吉行禮了,為之奈何?」

  從李道:「這個何難,吾兄只說令堂占卜不合便了。至若聘儀,任憑吾兄主張,比那潘家不妨加倍。」

  焦順是極愛財的,說道:「既承台命,少刻當與家母相商奉複。」

  從李再三謙謝,又把幾句好話騙他,酒席完散,分別歸家。焦順送出後,即到裡面,而與焦氏商議道:「我看那李家公子,廣有錢財,人品又好,若把香雪嫁他,不要說聘禮比潘家更多,後日還可生髮他。這樣好主顧,不過放過。焦氏道:「我如今只要銀子,不論什麼,但是這個公子,面貌甚美,到便宜了香雪。也顧不得了,你須到潘家,巧言回絕,不要惹他算計。」

  焦順道:「雖則口約,實未行禮,怕他怎麼。」

  到了午前,白從李著人來請焦順說:「家相公特差小的奉候相公,到家一坐,相公須是就去。」

  焦順正要到潘家回話,因有人催促,便先到綢店裡來。從李接進,滿面春風,吃過了茶,就 送酒席,但見席上酒器金銀□玉極其豪富。雖不到飲半日,從李道:「昨日所懇,曾與令堂商確否?」

  焦順道:「家母聞吾兄姻事,十二分仰慕,小弟今日正待往敝友處回絕。」

  從李道:「既承令堂許允,喚小廝先將一對元寶送上老夫人做了日的見面禮。」

  焦順見銀子來得容易,酒也無心多吃,急要回那潘家,即便起身告辭,急急奔到潘家。

  潘一百聽見焦順口聲,連忙出來,笑道:「舅爺何故兩日不見我?小弟昨夜夢見令妹的。」

  焦順道:「休得趣笑,小弟有句話特來奉告。」

  焦順正要講話,忽聽得外邊一片聲響打進門來。只見數十個公差,將兩條索子把焦順、潘一百俱索了,不分皂白,橫拖出門。兩人嚇得魂不附體,細問來歷。乃是按院衙門訪察,急如星火,霎時間把兩人推在本縣監裡。潘家忙亂,不消說起。

  當晚便有人報知焦氏,急得焦氏叫天屈地,無可如何。正在急迫之時,忽然有人走進來,乃是白從李,隨了許多從人,傳進裡面說:「前日的李相公,要請奶奶說話。」

  焦氏正無擺佈,就蓬頭亂髮的哭出來。從李見了,便不閒話,對焦氏道:「令郎忽遭此害,小侄在外打聽曉得了,放心不下,如今沒奈何,要用些銀子了。」

  焦氏道:「多謝相公,便是這等說,但手中分文也無,怎麼處?」

  從李道:「伯母不要忙,待小侄設處起來。但小侄有句話,此時無暇細說,只索直告罷。今早大兄到舍,原說為令愛姻事,蒙伯母許允,不意有此大難。以後要用銀子,無論多少,情願替他周旋。只是這一兩月中,除了今夜子時再無吉日,伯母若肯今晚就在尊府與令愛結親,先備下花紅銀二三兩在此,悉憑尊意斟酌。」

  焦氏只顧銀子,那顧日子好不好,便順口應承道:「正是這樣罷。」

  從李就住在外廳,吩咐手下人準備做親諸事。其二百兩頭,即當面送了,焦氏有了銀子,便覺膽壯,按住了驚嚇算計香雪親事。

  原來,白從李一到河南,便要把焦順、潘一百下個毒手,先著人在按院衙門知會停當。只為要親近焦氏,引進入門,故遲了數日,打聽他母子性情,重銀而不盡□,這一日乘他忙亂便要成親,所謂迫人於險,使他不得不從。這兩人即已進監,料沒有人打撓了,至於結親日子,他是女身,難道當真要撿黃道吉日?不過混帳一番。使昌年的妻子不被別人占去。正是鍾愛昌年,與他十分周旋的意思。

  從李得計,焦氏安心兩邊俱有著落,只不知香雪小姐意下如何?論起來,這段親事,在香雪小姐身上有三件大便宜:繼母淩逼、困苦倍常,勿地有了丈夫,憑著他才貌,自然恩愛綢繆,這是第一件便宜;老潘醜惡,險些兒被他娶了,今得這個公子人才端正,豈不是第二件便宜?別人家出嫁女兒,最少也遲得一年半載,心裡日日打點,還不能勾出門,如此一話就成,早晨話起,夜裡成雙,第三件便宜,其實不小。焦氏雖則兇惡,此番待女兒到算是個好意,且看他進去與香雪小姐如何安放。

  說那焦氏,拿了白從李的銀子,只索要將香雪嫁他,便抽身到裡邊來,對香雪道:「我的小姐,你做娘的今日有句要緊話,任憑你從也罷,不從也罷,但事到如此,也不容你不從了。」

  平日間香雪與添繡,在家被焦氏拘管,一刻不閑。以前與潘家說親,及至白從李這一番,一毫也不曉得。驟聞這從不從的話,心內忽然一嚇,便道:「母親這話女兒實不明白,請問為何而起?」

  焦氏道:「自你父親去後,家中凋殘已極。今日你哥哥又遭無辜之禍,將來一家大小自然分散。想起來,我們都是沒緊要的,惟有你的身子必定有個著落,做娘的便好放心。不然這私鹽擔子,誰人照管,我等地與你尋一極好人家,人才又端正,年紀又相訪,家裡又殷富。這是千中儉一的,如今現在前廳坐下,你若不信,可自往外邊去看一看,便知我做娘的不負你了。今夜正值黃道吉期,這樣好事不可錯過,你也在房中,自已收拾一收拾。」

  香雪小姐聽了這一段話,不覺歡天喜地說道:「母親主張自然不差。做女兒的焉敢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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