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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 微服私訪斬侯鸞 建坊立碑祭先祖(1)


  詞雲:

  蓋世英雄好漢,這老爺時運不濟。身穿一件破爛衫討飯,虎背熊心豹膽。
  論文曾讀孔孟之書,武冑闖過昭關。時來臨潼鬥寶,運退端陽避難。

  詩曰:

  蓋世英雄不可論,運退時乖不似人。
  奸黨善惡終有報,遲遲早旱看分明。

  話說侯鸞參見已畢,待立一旁。只見梅學士問道:「貴府可是儀征縣令升補此地的嗎?」

  侯鸞一躬到地道:「是。」

  梅學士道:「本院見貴府行色匆匆,想必是遺失了甚麼?」

  侯鸞道:「卑府方才聽得大人入境之事,故而驚慌,別無他故。」

  梅學士道:「貴府目下可得佳婿否?」

  侯鸞一躬到地,半晌回答不出。梅學士大怒道:「貴府目下可得了才子,堪配令嬡麼?」

  侯鸞慌忙打一躬道:「卑府雖有小女,不幸亡故久矣,大人何以知之?」

  梅學士道:「你這個奸賊,可知罪嗎?」

  侯鸞見按台變色不好,未免心中懷著鬼胎,便戰戰兢兢跪下道:「卑府知罪,實該萬死。大人入境,卑府因聞報遲,未曾遠接,伏乞大人寬宥。」

  梅學士道:「非罪你接遲,乃是附勢叛黨。你可曾失了一柄麼?」

  侯鸞道:「卑府頗知禮法,謹守官箴,乞大人訪察諒之。」

  梅學士笑道:「本院方才在大佛寺中,拾得一件東西,不知你認得否?」

  於是把盧杞牌位丟下去。

  侯鸞一見,嚇得頂門上失了三魂,九宮飛去了七魄,只是連連磕頭。梅學士用手指著大罵道:「你這奸賊,只知趨奉權臣,不顧禮倫,可記得你在儀征那一般惡狀,為何將一個平白之人,認作叛黨,沉冤獄底,是何道理?今日犯在本院手裡,還有什麼理論?」

  侯鸞只顧磕頭:「求大人筆下超生,保全犯官命罷!」

  梅學士拔出令箭,即命巡捕官押著,摘了印信。不一時,印信取到。隨命本地同知護印又將侯鸞摘了冠帶,取過上方劍,令旗牌委官將侯鸞押赴市曹斬首。不一時,兩邊刀斧手將侯鸞綁解,監斬官帶了上方寶劍,十字街頭,口中宣著犯由,道:「欽命天下都代巡,訪拿逆叛犯官一名侯鸞,斬首示眾。」

  念罷,炮聲一響,只見人頭落地。監斬官回至察院,交了寶劍。梅學士一面拜本進京,一面發牌巡視大名府,即日起馬。那真定府合城官員,送出十裡長亭交界地方不提。

  再說那大名府,早已打點侍候迎接按察院,那些官員俱已提心吊膽,暫且不言。再講那鄒公,聽得女婿做了按院,奉旨歸葬,便差人出境迎接。自己歡喜,便與夫人、二位小姐說道:「老夫眼力不差,今梅生已得高魁,聖上又十分壟愛,欽命巡視天下,不日即到大名府,我已差人去迎接。」

  夫人聽說,十分歡喜,便說道:「恭喜老爺。」

  鄒公道:「夫人,彼此一般。」

  只見那二位小姐,口中不言,心內不知怎樣歡喜。夫人又向鄒公說道:「梅生這正是苦盡甜來。」

  鄒公應道:「正是。」

  不多幾日,梅學士早已上了察院,發放了那些官員的案卷已畢,方才上轎。掛了代天巡狩的執事,訪拿貪官污吏的高腳牌,辦理軍民冤枉的吊筒,一對對排列兩行。左右軍排道,手中捧的是上方寶劍,右堂官背的是王命旗牌。那般的威風凜凜,如同御駕親臨。

  不一時,已到鄒府門首,下了大轎。只見鄒公笑嘻嘻迎接道:「賢婿一向久闊,恭喜。接連又欽奉聖命,巡視天下,老夫聞知,不勝歡喜。」

  良玉一躬道:「岳父大人,小婿因為功名,久違台教,本當早為造謁,因有聖命在身,望大人恕之。」

  鄒公便攜著良玉的手,來到大廳上面。良玉搬了一張椅子:「岳父大人請上,容小婿拜見。」

  鄒公道:「賢婿一路風霜,只行常禮罷!」

  於是,謙遜一會,鄒公才受了兩禮。隨後又到後堂,拜過了夫人,便說道:「聖上有旨,欽召岳父進京。小婿歸葬父柩,待巡視畢,即便回京繳旨,皇上在五鳳樓前親看迎娶。不知詔可到否?」

  鄒公道:「老夫久已得知京報,不日收拾起程。」

  便吩咐家人安排席宴。不多時酒宴齊備,於是入席,各飲數杯,又談了些京中之事。良玉道:「岳父在上,小婿聖命在身,不能久待,候覆命之日,再親敬二位大人。」

  即便告辭。鄒公隨即備了祭禮,著人隨了良玉的船隻,一路奔常州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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