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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路旁無柰春生投水 漁有緣玉姐聯姻(2)


  於是,母女二人將春生扯上船,定睛一看,還有一絲之氣。老漁婆道:「我兒,你看此人,與你的年紀相仿,又好一個人品。你好生扶著,待我燒些開水,灌他一灌。」

  便往梢後,燒了一碗開水,連忙拿到船頭,向玉姐道:「我兒,你把這後生扶起。」

  那玉姐把春生扶起,那漁婆又把開水往春生口中灌,頃刻之間,腹中好似雷鳴一般。響過了後,便歎了口氣道:「呀!」

  不一時醒來,便睜眼一看,見坐在一隻小船上,左右老少婦女在旁,口中『哎呀』兩聲,方才慢語低聲說道:「卑人上天沒路,入地無門,方才投水自盡,又蒙媽媽相救。」

  那漁婆道:「且慢些說話,請進艙門內。」

  便將春生接進艙中,忙叫玉姐說道:「快把你老子當日穿的棉祆、鞋、襪、帽子取來。」

  玉姐答應,走進後艙拿出。漁婆接過來,與春生著了漁家衣衫鞋襪,將脫下的濕衣,遞與玉姐:「我兒替他洗洗。」

  玉姐接了衣服,往後梢不提。

  再表春生換了衣服,站起身來,到漁婆面前道:「恩人請上,受我一拜。」

  那老漁婆道:「我們漁家,無有這些禮儀,不要拜罷!」

  春生道:「救命深恩,哪有不拜之禮!」

  二人扯了一會,方才受了兩禮。老漁婆笑嘻嘻地說道:「請問相公尊姓大名,哪裡人氏?」

  春生道:「媽媽聽稟,卑人乃是江南揚州府人氏。」

  漁婆道:「相公原來是揚州府人氏,怪道生得好人品。」

  春生道:「卑人姓陳。父親當日為官,結了冤仇,監禁天牢;逃難到此,又被強人將行李劫去,難得歸家,方才尋此短見。」

  漁婆道:「原來如此,是一位貴宦公子。」

  春生道:「如今這樣的光景,還說什麼貴宦公子?」

  漁婆道:「據公子說,遭冤枉沒處棲身。老婦無有丈夫,只有這一個女兒,名喚玉姐,年方一十五歲,尚未有婆家的。當日他老子在世,那年打魚打起一口箱子,卻是些首飾,他就說留著女兒招一個女婿養老。誰知打得財來,人又死了。故此,今日救起相公,也是千里姻緣一線牽,五百年前註定。前月有個算命先生到我們船幫裡來算命,是男是女,都是半升米一個。我見他算得好,就把玉姐的八字也說與他算一算。那先生將八字一擺,他說道:『老奶奶,你家姑娘貴造,與眾不同,要五斗米才算。』我就惱起來:『別人家只要半升一個,為何要我五斗米?』那先生道:『人有高低,命有貴賤。』人勸我把三斗米與他。那先生就把玉姐的八字一排,說道:『奶奶,你家這位姑娘的八字,十分貴重,日後她有夫人之榮。』我便問道:『先生,我們漁家,哪有做官的女婿?』先生道:『目前百日之內,無意之中,一個官家子弟來。』恰好今日在網內打起你來,豈不是天緣註定?又應著那先生之言。我看你相貌堂堂,將來必定做官。若不嫌漁家醜陋的女兒,我情願把玉姐與你為妻,安心在我船上攻書。若做了官,將你父母之仇告訴皇帝,將仇人殺了報仇。但不知你意如何?」

  春生想道:「只是目下只影單行,流落飄零,又得她母女一片好心,將我救起。況且那玉姐不像漁家之女,倒也有些大家風味。今我應充了他,待至金榜題名之日,再完洞房花燭不遲。正是:「休忘故土風景好,恩愛深處便為家。」

  春生想定了主意,向漁婆說道:「承蒙美意。救命之恩,卑人怎敢推辭。只是目下又不能全其親事,待等日後父母辨白了冤枉,一朝脫難掛紅,那時與令嬡方可成其親事。」

  漁婆聽了春生依允親事,心中十分歡喜,說道:「待我叫出玉姐,與你拜一拜為兄妹,日後方為夫妻。」

  於是,往後艙來叫玉姐:「我的兒,你到前艙來,與你哥哥見禮。」

  那知漁婆與春生說的話,都被玉姐聽見,正待回避,漁婆已跟到後船。玉姐把臉一紅,便隨口問道:「方才什麼前艙見禮?」

  漁婆笑道:「我見你長這樣大,不知我們船上的房屋,船頭是大門,中艙是大廳,後艙是住房。如今,也該交熟了。你快快上前,與他拜一拜。」

  玉姐道:「人生面不熟,怎好與他認為兄妹?」

  漁婆道:「這還是從權的稱呼,日後還有兩個好字眼叫呢!」

  說完,一把扯住玉姐的手,口中說道:「目下見個禮,有什麼羞處?」

  玉姐只得含愧羞顏,隨母親來至中艙。春生一見,站立一旁,偷眼將玉姐一看,雖是個漁家的打扮,真正生得超群,便暗地作贊四句道:「國色天姿豈在妝,布裙絮襖勝霓裳。若穿環佩迎風立,疑是嫦娥降此方。」

  那玉姐把春生看了一看,只見妝個漁家模樣,品格卻也非凡,玉姐贊了四句道:「骨格清奇實可誇,身穿短襖做漁家。若得春雷預報信,他年上苑好觀花。」

  卻說這玉姐走進了中艙,站在一旁。但不知玉姐與春生如何見禮,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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