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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回 張永年反難楊修 龐士元議取西蜀(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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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次日,與張松同至西教場。操點虎衛雄兵五萬,布於教場中。果然盔甲鮮明,衣袍燦爛;金鼓震天,戈矛耀日;四方八面,各分隊伍;旌旗颺彩,人馬騰空。松斜目視之。良久,操喚松指而示曰:「汝川中曾見此英雄人物否?」 松曰:「吾蜀中不曾見此兵革,但以仁義治人。」 操變色視之。松全無懼意。楊修頻以目視松。操謂松曰:「吾視天下鼠輩猶草芥耳。大軍到處,戰無不勝,攻無不取。順吾者生,逆吾者死。汝知之乎?」 松曰:「丞相驅兵到處,戰必勝,攻必取,松亦素知。昔日濮陽攻呂布之時,宛城戰張繡之日;赤壁遇周郎,華容逢關羽。割鬚棄袍於潼關,奪船避箭於渭水:此皆無敵於天下也!」 操大怒曰:「豎儒怎敢揭吾短處!」 喝令左右推出斬之。楊修諫曰:「松雖可斬,奈從蜀道而來入貢,若斬之,恐失遠人之意。」 操怒氣未息。荀彧亦諫。操方免其死,令亂棒打出。 松歸館舍,連夜出城,收拾回川。松自思曰:「吾本欲獻西川州縣與曹操,誰想如此慢人!我來時於劉璋之前,開了大口;今日怏怏空回,須被蜀中人所笑。吾聞荊州劉玄德仁義遠播久矣,不如逕由那條路回。試看此人如何,我自有主見。」 於是乘馬引僕從望荊州界上而來。前至郢州界口,忽見一隊軍馬,約有五百餘騎,為首一員大將,輕妝軟扮,勒馬前問曰:「來者莫非張別駕乎?」 松曰:「然也。」 那將慌忙下馬,聲喏曰:「趙雲等候多時。」 松下馬答禮曰:「莫非常山趙子龍乎?」 雲曰:「然也。某奉主公劉玄德之命,為大夫遠涉路途,鞍馬馳驅,特命趙雲聊奉酒食。」 言罷,軍士跪奉酒食,雲敬進之。松自思曰:「人言劉玄德寬仁愛客,今果如此。」 遂與趙雲飲了數盃,上馬同行。來到荊州界首,是日天晚,前到館驛,見驛門外百餘人侍立,擊鼓相接。一將於馬前施禮曰:「奉兄長將令,為大夫遠涉風塵,令關某灑掃驛庭,以待歇宿。」 松下馬與雲長、趙雲同入館舍,講禮敘坐。須臾,排上酒筵,二人慇懃相勸。飲至更闌,方始罷席,宿了一宵。 次日早膳畢,上馬行不到三五里,只見一簇人馬到。乃是玄德引著伏龍、鳳雛,親自來接。遙見張松,早先下馬等候。松亦慌忙下馬相見。玄德曰:「久聞大夫高名,如雷灌耳。恨雲山迢遠,不得聽教。今聞回都,專此相接。倘蒙不棄,到荒州暫歇片時,以敘渴仰之思,實為萬幸!」 松大喜,遂上馬並轡入城。至府堂上各各敘禮,分賓主依次而坐,設宴款待。飲酒間,玄德只說閒話,並不提起西川之事。松以言挑之曰:「今皇叔守荊州,還有幾郡?」 孔明答曰:「荊州乃暫借東吳的,每每使人取討。今我主因是東吳女婿,故權且在此安身。」 松曰:「東吳據六郡八十一州,民強國富,猶且不知足耶?」 龐統曰:「吾主漢朝皇叔,反不能占據州郡;其他皆漢之蟊賊,卻都恃強侵占地土;惟智者不平焉。」 玄德曰:「二公休言。吾有何德,敢多望乎?」 松曰:「不然。明公乃漢室宗親,仁義充塞乎四海。休道占據州郡,便代正統而居帝位,亦非分外。」 玄德拱手謝曰:「公言太過,備何敢當?」 自此一連留張松飲宴三日,並不提起川中之事。松辭去,玄德於十里長亭,設宴送行。玄德舉酒酌松曰:「甚荷大夫不棄,留敘三日;今日相別,不知何時再得聽教。」 言罷,潸然淚下。張松自思:「玄德如此寬仁愛士,安可捨之?不如說之,令取西川。」 乃言曰:「松亦思朝暮趨侍,恨未有便耳。松觀荊州,東有孫權,常懷虎踞;北有曹操,每欲鯨吞;亦非可久戀之地也。」 玄德曰:「故知如此,尚未有安跡之所。」 松曰:「益州險塞,沃野千里,民殷國富;智能之士,久慕皇叔之德;若起荊、襄之眾,長驅西指,霸業可成,漢室可興矣。」 玄德曰:「備安敢當此?劉益州亦帝室宗親,恩澤布蜀中久矣。他人豈可得而動搖乎?」 松曰:「某非賣主求榮;今遇明公,不敢不披瀝肝膽。劉季玉雖有益州之地,稟性闇弱,不能任賢用能;加之張魯在北,時思侵犯,人心離散,思得明主。松此一行,專欲納款於操;何期逆賊恣逞奸雄,傲賢慢士,故特來見明公。明公先取西川為基,然後北圖漢中,收取中原,匡正天朝,名垂青史,功莫大焉。明公果有取西川之意,松願施犬馬之勞,以為內應。未知鈞意若何?」 玄德曰:「深感君之厚意。奈劉季玉與備同宗,若攻之,恐天下唾罵。」 松曰:「大丈夫處世,當努力建功立業,著鞭在先。今若不取,為他人所取,悔之晚矣。」 玄德曰:「備聞蜀道崎嶇,千山萬水,車不能方軌,馬不能聯轡;雖欲取之,用何良策?」 松於袖中取出一圖,遞與玄德曰:「松感明公盛德,敢獻此圖。但看此圖,便知蜀中道路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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