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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策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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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犀首田盼欲得齊魏之兵以伐趙 犀首、田盼欲得齊、魏之兵以伐趙,梁君與田侯不欲。犀首曰:「請國出五萬人,不過五月而趙破。」田盼曰:「夫輕用其兵者,其國易危;易用其計者,其身易窮。公今言破趙大易,恐有後咎。」犀首曰:「公之不慧也。夫二君者固已不欲矣,今公又言有難以懼之,是趙不伐而二士之謀困也。且公直言易,而事已去矣。夫難構而兵結,田侯、梁君見其危、又安敢釋卒不我予乎?」田盼曰:「善。」遂權兩君聽犀首。犀首、田盼遂得齊、魏之兵。兵未出境,梁君、田侯恐其至而戰敗也,悉起兵從之,大敗趙氏。 ○犀首見梁君 犀首見梁君曰:「臣盡力竭知,欲以為王廣土取尊名,田需從中敗君,王又聽之,是臣終無成功也。需亡,臣將侍;需侍,臣請亡。」王曰:「需,寡人之股掌之臣也。為子之不便也,殺之亡之,毋謂天下何,內之無若群臣何也!今吾為子外之令毋敢入子之事。入子之事者,吾為子殺之亡之,胡如?」犀首許諾。 於是東見田嬰,與之約結,召文子而相之魏,身相于韓。 ○蘇代為田需說魏王 蘇代為田需說魏王曰:「臣請問文之為魏孰與其為齊也?」王曰:「不如其為齊也。」「衍之為魏孰與其為韓也?」王曰:「不如其為韓也。」而蘇代曰:「衍將右韓而左魏,文將右齊而左魏。二人者將用王之國舉事欲世,中道而不可,王且無所聞之矣。王之國雖滲樂而從之可也。王不如舍需於側,以稽二人者之所為。二人者曰:『需非吾人也,吾舉事而不利於魏,需必挫我于王。』二人者必不敢有外心矣。二人者之所為之,利於魏與不利於魏,王厝於側以稽之,臣以為身利而便於事。」王曰:「善。」果厝需於側。 ○史舉非犀首于王 史舉非犀首于王,犀首欲窮之,謂張儀曰:「請令王讓先生以國,王為堯、舜矣;而先生弗受,亦許由也。衍請因令王致萬戶邑于先生。」張儀說,因令史舉數見犀首。王聞之而弗任也,史舉不辭而去。 ○楚王攻梁南 楚王攻梁南,韓氏因圍薔。成恢為犀首謂韓王曰:「疾攻薔,楚師心進矣。 魏不能支,交臂而聽楚,韓氏必危,故王不如釋薔。魏無韓患,必與楚戰,戰而不勝,大樑不能守,而又況存薔乎?若戰而勝,兵罷敝,大王之攻薔易矣。 ○魏惠王死 魏惠王死,葬有日矣。天大雨雪,至於牛目,壞城郭,且為棧道而葬。群臣多諫太子者,曰:「雪甚如此而喪行,民必甚病之。官費又恐不給,請弛期更日。」 太子曰:「為人子而以民勞與官費用之故,而不行先生之喪,不義也。子勿複言。」 群臣皆不敢言,而以告犀首。犀首曰:「吾未有以言之也,是其唯惠公乎!請告惠公。」 惠公曰:「諾。」駕而見太子曰:「葬有日矣。」太子曰:「然。」惠公曰:「昔王季曆葬于楚山之尾,{亦水}水齧其墓,見棺之前和。文王曰:『嘻!先君必欲一見群臣百姓也夫,故使{亦水}水見之。』於是出而為之張于朝,百姓皆見之,三日而後更葬。此文王之義也。今葬有日矣,而雪甚,及牛目,難以行,太子為及日之故,得毋嫌於欲亟葬乎?願太子更日。先王必欲少留而扶社稷、安黔首也,故使雪甚。因弛期而更為日,此文王之義也。若此而弗為,意者羞法文王乎?」太子曰:「甚善。敬弛期,更擇日。」 惠子非徒行其說也,又令魏太子未葬其先王而因又說文王之義。說文王之義以示天下,豈小功也哉! ○五國伐秦無功而還 五國伐秦,無功而還。其後齊欲伐宋,而秦禁之。齊令宋郭之秦,請合而以伐宋,秦王許之。魏王畏齊、秦之合也,欲講于秦。 謂魏王曰:「秦王謂宋郭曰:『分宋之城,服宋之強者,六國也。乘宋之敝而與王爭得者,楚、魏也。請為王毋禁楚之伐魏也,而王獨舉宋。王之伐宋也,請剛柔而皆用之。如宋者,欺之不為逆者,殺之不為讎者也。王無與之講以取埊,既已得埊矣,又以力攻之,期於啗宋而已矣。』「臣聞此言而竊為王悲,秦必且用此于王矣,又必且曰王以求埊,既已得埊,又且以力攻王。又必謂王曰使王,輕齊,齊、魏之交已醜,又且收齊以更索于王。 秦嘗用此于楚矣,又嘗用此于韓矣,願王之深計之也。秦善魏不可知也已。故為王計,太上伐秦,其次賓秦,其次堅約而詳講,與國無相離也。秦、齊合,國不可為也已。王其聽臣也,必無與講。 「秦權重,魏魏再明孰,是故又為足下傷秦者,不敢顯也。天下可令伐秦,則陰勸而弗敢圖也。見天下之傷秦也,則先鬻與國而以自解也。天下可令賓秦,則為劫于與國而不得已者。天下不可,則先去,而以秦為上交以自重也。如是人者,鬻王以為資者也,而焉能免國於患?免國于患者,必窮三節而行其上。上不可則行其中,中不可則行其下,下不可則明不與秦而生以殘秦,使秦皆無百怨百利,唯已之曾安。令足下鬻之以合于秦,是免國于患者之計也,臣何足以當之? 雖然,願足下之論臣之計也。 「燕,齊讎國也,秦兄弟之交也。合讎國以伐婚姻,臣為之苦矣。黃帝戰于涿鹿之野,而西戎之兵不至;禹攻三苗,而東夷之民不起。以燕伐秦,黃帝之所難也,而臣以致燕甲而起齊兵矣。 「臣又便事三晉之吏,奉陽君、孟嘗君、韓呡、周最、周、韓餘徒從而下之,恐其伐秦之疑也,又身自醜于秦。扮之請焚天下之秦符者,臣也;次傳焚符之約者,臣也;欲使五國約閉秦關者,臣也。奉陽君、韓餘為既和矣,蘇修、朱嬰既皆陰在邯鄲,臣又說齊王而往敗之。天下共講,因使蘇修遊天下之語,而以齊為上交,兵請伐魏,臣又爭之以死,而果西因蘇修重報。臣非不知秦權之重也,然而所以為之者,為足下也。」 ○魏文子田需周宵相善 魏文子、田需、周宵相善,欲罪犀首。犀首患之,謂魏王曰:「今所患者,齊也。嬰子言行于齊王,王欲得齊,則是不召文子而相之?彼必務以齊事王。」 王曰:「善。」因召文子而相之。犀首以倍田需、周宵。 ○魏王令惠施之楚 魏王令惠施之楚,令犀首之齊。鈞二子者,乘數鈞,將測交也。楚王聞之施因令人先之楚,言曰:「魏令犀受之齊,惠施之楚,鈞二子者,將測交也。」楚王聞之,因郊迎惠施。 ○魏惠王起境內眾 魏惠王起境內眾,將太子申而攻齊。客謂公子理之傳曰:「何不令公子泣王太后,止太子之行?事成則樹德,不成則為王矣。太子年少,不習於兵。田盼宿將也,而孫子善用兵。戰必不過,不勝必禽。公子爭之于王,王聽公子,公子不封;不聽公子,太子必敗;敗,公子必立;立,必為王也。」 ○齊魏戰于馬陵 齊、魏戰于馬陵,齊大勝魏,殺太子申,覆十萬之軍。魏王召惠施而告之曰:「夫齊,寡人之讎也,怨之至死不忘。國雖小,吾常欲悉騎兵而攻之,何如?」 對曰:「不可。臣聞之,王者得度而霸者知計。今王所以告臣者,疏於度而遠于計。王固先屬怨于趙而後與齊戰。今戰不勝,國無守戰之備,王又欲悉起而攻齊,此非臣之所謂也。王若欲報齊乎,則不如因變服折節而朝齊,楚王必怒矣。王遊人而合其鬥,則楚必伐齊。以休楚而伐罷齊,則必為楚禽矣。是王以楚毀齊也。」 魏王曰:「善。」乃使人報于齊,願臣畜而朝。 田嬰許諾。戰張曰:「不可。戰不勝魏,而得朝禮,與魏和而下楚,此可以大勝也。今戰勝魏,覆十萬之軍,而禽太子申;臣萬乘之魏,而卑秦、楚,此其暴於戾定矣,且楚王之為人也,好用兵而甚務名,終為齊患者,比楚也。」田嬰不聽,遂內魏王,而與之並朝齊侯再三。趙氏醜之。楚王怒,自將而伐齊,趙應之,大敗齊於徐州。 ○惠施為韓魏交 惠施為韓、魏交,令太子鳴為質于齊。王欲見之,朱倉謂王曰:「何不稱病? 臣請說嬰子曰:『魏王之年長矣,今有疾,公不如歸太子以德之。不然,公子高在楚,楚將內而立之,是齊抱空質行不義也。』」 ○田需貴于魏王 田需貴于魏王,惠子曰:「子必善左右。今夫楊,橫樹之則生,倒樹之則生,折而樹之又生。然使十人樹楊,一人拔之,則無生楊矣。故以十人之眾,樹易生之物,然而不勝一人者,何也?樹之難而去之易也。今子雖自樹于王,而欲去子者眾,則子必危矣。」 ○田需死 田需死,昭魚謂蘇代曰:「田需死,吾恐張儀、薛公、犀首之有一人相魏者。」 代曰:「然則相者以誰而君便之也?」昭魚曰:「吾欲太子之自相也。」代曰:「請為君北見梁王,必相之矣。」昭魚曰:「奈何?」代曰:「君其為梁王,代請說君。」昭魚曰:「奈何?」對曰:「代也從楚來,昭魚甚憂。代曰:『君何憂?』曰:「田需死,吾恐張儀、薛公、犀首有一人相魏者。』代曰:『勿憂也。 梁王,長主也,必不相張儀。張儀相魏,必右秦而左魏。薛公相魏,必右齊而左魏。犀首相魏,必右韓而左魏。梁王,長主也,必不使相也。』代曰:『莫如太子之自相。是三人皆以太子為非固相也,皆將務以其國事魏,而欲丞相之璽。以魏之強,而持三萬乘之國輔之,魏必安矣。故曰,不如太子之自相也。』」遂北見梁王,以此語告之,太子果自相。 ○秦召魏相信安君 秦召魏相信安君,信安君不欲往。蘇代為說秦王曰:「臣聞之,忠不必當,當必不忠。今臣願大王陳臣之愚意,恐其不忠於下吏,自使有要領之罪,願大王察之。今大王令人執事于魏,以完其交,臣恐魏交之益疑也。將以塞趙也,臣又恐趙之益勁也。夫魏王之愛習魏信也甚矣,其智能而任用之也厚矣,其畏惡嚴尊秦也,明矣。今王之使人入魏而不用,則王之使人入魏無益也;若用,魏必舍所愛習而用所畏惡,此魏之所以不安也。夫舍萬乘之事而退,此魏信之所難行也。 夫令人之君處所不安,令人之相行所不能,以此為親則難久矣。臣故恐魏交之益疑也。且魏信舍事,則趙之謀者必曰:『舍于秦,秦必令其所愛信者用趙。是趙存而我亡也,是趙安而我危也。』則上有野戰之氣,下有堅守之心,臣故恐趙之益勁也。 「大王欲完魏之交而使趙小心乎?不如用魏信而尊之以名。魏信事王,國安而名尊;離王,國危而權輕。然則魏信之事主也,上所以為其主者忠矣,下所以自為者厚矣,彼其事王必完矣。趙之用事者必曰:『魏氏之名族不高於我,土地之實不厚於我。魏信以韓、魏事秦,秦甚善之,國得安焉,身取尊焉。今我講難於秦,兵為招質,國處削危之形,非得計也;結怨于外,主患於中,身處死亡之埊,非完事也。』彼將傷其前事,而悔其過行;冀其利,必多割埊以深下王。則是大王垂拱之割地以為利重,堯、舜之所求而不能得也。臣願大王察之。」 ○秦楚攻魏圍皮氏 秦、楚攻魏,圍皮氏。為魏謂楚王曰:「秦、楚勝魏,魏王之恐也見亡飴,必舍于秦,王何不倍秦而與魏王?魏王喜,必內太子;秦恐失楚,心效城地于王,王雖複與之攻魏可也。」楚王曰:「善。」乃倍秦而與魏。魏內太子于楚。秦恐,許楚城埊欲與之複攻魏。樗裡疾怒,欲與魏攻楚,恐魏之以太子在楚不肯也。為疾謂楚王曰:「外臣疾使臣謁之曰:『敝邑之王欲效城地,而為魏太子之尚在楚也,是以未敢。王出魏質,臣請效之,而複固秦、楚之交,以疾攻魏。』」楚王曰:「諾。」乃出魏太子。秦因合魏以攻楚。 ○龐蔥與太子質于邯鄲 龐蔥與太子質于邯鄲,謂魏王曰:「今一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王曰:「否。」「二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王曰:「寡人疑之矣。」「三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王曰:「寡人信之矣。」龐蔥曰:「夫市之無虎明矣,然而三人言而成虎。今邯鄲去大樑也遠於市,而議臣者過於三人矣。願王察之矣。」王曰:「寡人自為知。」於是辭行,而讒言先至。後太子罷質,果不得見。 ○梁王魏嬰觴諸侯于范台 梁王魏嬰觴諸侯于范台。酒酣,請魯君舉觴。魯君興,避席擇言曰:「昔者,帝女令儀狄作酒而美,進之禹,禹飲而甘之,遂疏儀狄,絕旨酒,曰:『後世必有以酒亡其國者。』齊桓公夜半不嗛,易牙乃煎敖燔炙,和調五味而進之,桓公食之而飽,至旦不覺,曰:『後世必有以味亡其國者。』晉文公得南之威,三日不聽朝,遂推南之威而遠之,曰:「後世必有以色亡完成國者。』楚王登強台而望崩山,左江而右湖,以臨彷徨,其樂忘死,遂盟強台而弗登,曰:『後世必有以高臺陂池亡其國者。』今主君之尊,儀狄之酒也;主君之味,易牙之調也;左白台而右閭須,南威之美也;前夾林而後蘭台,強台之樂也。有一於此,足以亡其國。今主君兼此四者,可無戒與!」梁王稱善相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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