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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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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和本師幾位負責人為了表示對客人的尊重,每人先幹一瓶酒以示誠意。林浩、蘇公權和于長江都豪氣萬丈地站了起來抓過酒瓶,用牙咬開瓶蓋,一揚脖子咕嘟咕嘟喝個底朝天,然後一律瓶口朝下,以示乾淨。李雲龍喝完暗暗皺眉,娘的,喝瓶涼水也不那麼好受,肚子怪撐得慌的。兩個蘇聯軍官見中國軍官們這樣豪爽,不禁酒癮大發,他們告訴翻譯說,喝酒要公平,既然幾位中國軍官這麼豪爽,他們說什麼也要陪一瓶。於是每人一瓶咕咚咕咚喝個底朝天,他們喝的可是貨真價實的烈性白酒。 老狼上校用手抹抹嘴說:李師長,你和你的部下都是英雄,打仗和喝酒都是英雄,我們喜歡你。李雲龍一揚脖又喝了半瓶涼水,說:兩位上校請自便吧,不必陪我喝,我的家鄉是山區,很缺水,水比酒還貴,所以我們沒有喝水的習慣,渴了就喝酒,在我們那兒,八十歲老太太也能喝個兩三斤白酒。蘇公權等人七嘴八舌地應和著:沒錯,是這樣,老李對酒精不過敏,我們見他一次喝過十幾斤酒呢。在眾人的吹捧中,李雲龍一揚脖子又喝了半瓶,顯得面不改色。小陳說:兩位客人請自便,喝不了就少喝點兒,這酒剩不下,我們師長包了。 老狐上校覺得自尊心受到了挑戰,他面紅耳赤地抓過酒瓶說:不行,不行,這不公平,師長喝多少,上校也該喝多少。李雲龍說:羅布霍夫同志,我的部隊已經通過您的考核,可以稱作特種師了吧?我還有一事不明,貴國有數百萬軍隊,為什麼只有特種分隊這麼小的建制?為什麼沒有特種兵師或特種兵軍?老狐上校搖搖頭說:李,你的概念有錯誤,你的部隊只是通過了叢林戰訓練,而沒有進行全部特種兵訓練,充其量只能叫做叢林作戰師,而且世界上不存在什麼特種兵師,即使是擁兵數百萬的大國。 特種作戰分隊是二戰中發展起來的全新的作戰方式,它的裝備和訓練方式應該體現出人類最新的科技成果和思維方式,一個優秀的特種兵應該是體能、技巧和智力完美的組合,特種分隊的成員有極高的淘汰率,是軍隊的精華,是軍之驕子,因此不可能人數眾多,你的部隊通過了叢林戰訓練,但這只是針對具體作戰地域的訓練,就像通過山地戰訓練使之成為山地作戰師,通過沙漠戰訓練使之成為沙漠作戰師一樣。 李雲龍頗有些不以為然:呵,這麼邪乎?上校同志能否讓我們見識一下什麼叫真正的特種兵?老狐和老狼交換了一下眼光,都放下酒瓶站了起來,羅布霍夫走到門口環視一下四周,然後指著不遠處一幢高大的房屋問:請估計一下那間房子有幾米高?那是座具有典型閩南風格的民宅,白牆灰瓦飛簷高聳,顯然是座富人的宅院。這種房子很高大,和北方農村的民居簡直不能比。 李雲龍眼估了一下回答:從地面到房檐四米只多不少。羅布霍夫說:這個科目是這樣,那是敵人的一個團級指揮部。從我藏身之處到那房子中間有50米開闊地,房子前敵人遊動哨每兩分鐘出現一次。現在我要和瓦西裡上校在兩分鐘內沖過開闊地,爬上屋頂,然後跳下來跑回。科目要求是:在快速奔跑中,由高處跳下落地時,不允許發出任何聲音,全部動作要在兩分鐘內完成。李雲龍估量了兩人的身高和體重,瓦西裡身高兩米,體重估計在110公斤左右,羅布霍夫上校身高1.9米體重約95公斤左右,他們的腳上都穿著半高腰的厚底叢林靴,這種靴子很笨重,為了防刺把靴底設計得很堅硬,很厚重。 他認為憑這兩個軍官的塊頭和腳上的硬底靴,要想在兩分鐘內完成不太可能,中國舊武俠小說裡描寫的飛簷走壁的俠客們,好歹還穿雙薄底快靴,《三俠五義》中的南俠展雄飛,就因為飛簷走壁被皇帝御賜綽號禦貓。他要穿上叢林靴大概也當不成禦貓了。李雲龍要見識見識這兩位特種兵的手段。 兩個軍官已做好準備用眼睛望著李雲龍,他看看手錶一揮手,只見兩個人影蹭地竄出去,急速地跑過開闊地,果然是沒有半點兒聲響。在場的人都睜大眼睛看著他們奔跑的動作,發現他們的動作並沒什麼特別,不是那種躡手躡腳的動作而是像田徑場上百米衝刺的動作,真不可思議,在場的人無不驚訝地瞪大眼睛。當身高兩米的老狼跑到牆根處,他微微弓下身子,老狐一躍而起用一隻腳在他背上一點,身子躍起用手抓住飛簷一個引體向上,人就輕飄飄翻上房頂,幾乎是同時,他隨手抽出腰間皮帶一甩,老狼一個飛躍抓住皮帶順勢勾住飛簷翻上房頂,兩人稍停片刻,又同時躍下,這一連串的動作有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就像無聲電影裡的鏡頭,四米高度的自由落體就像踩進棉花堆,全無半點兒聲響。 當兩個蘇聯軍官跑過開闊地回到李雲龍面前時,時間剛好兩分鐘,大家都熱烈地鼓起掌來。只有李雲龍和偵察兵出身的于長江看出點門道來,他們發現這兩個上校在速跑中腳掌最先著地部分只是前腳掌的一小半,而且著地的角度極為刁鑽和準確,堅硬的靴底不是水平砸向地面,而是以傾斜的角度輕輕擦向地面,再加上前腳掌和腳趾的異常力度和彈性,才能達到這種效果。 李雲龍和于長江對視了一眼,心裡都明白,就算你搞清了原理,若想達到這種效果,沒有精確的角度計算和刻苦的練習,也是白搭。李雲龍表面上平靜如水,他和兩位上校握手表示祝賀,心裡卻驚歎不已,娘的,真是天外有天,一支沒有文化不懂科學的軍隊早晚要被人收拾掉,看來老子要好好學學,不然就別在軍隊混啦。他偷偷叫過小陳說:你小子咋淨拿涼水來糊弄老子?去!給老子換成酒,大家都喝,誰也不許裝熊。小陳對他的出爾反爾表示憤怒:還師長呢,咋說咋有理,這會兒又不是兵不厭詐啦?李雲龍動了真的,林浩、于長江、蘇公權自然也不能再喝涼水了,一通豪飲。饒是前半場使了詭計,後半場真喝時還是沒扛住,幾個人醉成一攤泥。于長江醉得最厲害,他把左輪手槍的彈巢裡放了一顆子彈,胡亂轉了幾圈,便要和老狼打賭,說他運氣一貫不錯,腦袋從來不吃子彈,不信咱試試。老狼也醉得稀裡糊塗,見於長江拿左輪槍對著腦門也興奮起來,說我們俄國人也喜歡這麼打賭,這叫俄羅斯輪盤賭真他媽的刺激,真正的男人都愛玩兒這種遊戲,你讓開,讓我先來。兩人推推操操地槍起左輪槍來,要不是小陳發現得及時並不由分說繳了他們的械,那天晚上非出人命不可。 李雲龍和羅布霍夫上校都喝得口齒不清,但腦子還不算糊塗。他倆勾肩搭背,稱兄道弟,又是交杯又是換盞,親熱得不行。臨了,老狐上校擁抱了李雲龍說:親愛的李,你是個優秀的指揮員,不會在師長位子上坐得太久的,請你記住我的建議,不管你將來指揮多麼龐大的部隊,你都要建立自己的特種分隊,只有特種兵才是軍隊的精英……老狐說完就趴在桌上睡過去了。李雲龍迷迷糊糊地說:放心吧同志哥……我的……特種分隊……早晚要……登上……金門島…… 補充:這一章寫得有些牽強附會了,在實際中沒有,在邏輯上也不通。把現代訓練特種部隊的方法放到訓練五十年代野戰軍的師級部隊中顯然是不切實際的。作為金門戰役的教訓,除了輕敵的主觀原因,在當時客觀上最主要的是沒有足夠船隻和缺乏對海情和登陸作戰特點的瞭解。戰後10兵團再攻金門的準備工作是針對島嶼作戰特點進行的,陸軍主要訓練上下船,航行紀律,海上戰鬥, 搶攤登陸,反坦克,島嶼攻堅等,並無大規模叢林作戰的訓練。因為整個金門戰役主要是島嶼山地和村落的陣地攻防戰。金門島的叢林有限,且不是國民黨防守的主要地區,不可能成為主要的作戰地域,叢林戰也就不可能成為大部隊的訓練形式。即使是攻台的9兵團和攻擊海南島的四野40、43軍也沒有進行這樣的訓練。 9兵團在天目山訓練也只是演練亞熱帶山地戰,四野部隊主要是演練登陸。因為當時解放軍關心的焦點是如何搜集足夠的船隻嚇如何把足夠的部隊安全的送上島嶼,對於此後的戰鬥並不特別擔心。解放軍第一次大規模的進行叢林戰訓練時60年代,當時經中緬政府協商 。解放軍雲南軍區部隊進入緬甸對國民黨殘餘武裝進行打擊,保障中緬邊境勘界工作。在作戰中由於部隊缺乏叢林戰經驗,殲敵不多。戰後由陳康中將組織進行了師團級叢林戰訓練,摸索了一整套叢林戰的經驗,包括野戰生存、叢林作戰、後勤保障等內容,並拍攝了長達3個多小時的軍教片《叢林戰》1979年對越戰爭臨戰前曾給部隊放映,部隊反映強烈,尤其是後來打完後,部隊說要是早看到這部電影並照之訓練就不會死那麼多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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