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銀穀
72
老亭依舊平靜地說:「老夫人不必驚慌,這都是為救老夫人性命。眼看老夫人
大愈了,老太
爺就想接你回去。為保萬全,又將那位道行精深的老道請去,要他選一個吉日。
哪想到,老道一見老太爺,就是一臉驚愕!他說:萬不可迎老夫人回府。五月,老
夫人還將有大危厄,遠避尚且不及,豈可近就?別人還沒聽明白老道說的意思,老
太爺已經老淚縱橫了,直說:我死,也不能叫她死,我也活夠了,還留著這妨人的
命做甚!別人勸也勸不住,老太爺只是問:我死了,就能保住她的命吧?老道默念
片刻,才說:有一法可救老夫人性命。老太爺急忙問是什麼法術。老道命眾人退下,
才對老太爺說出了此法:為老夫人辦了喪事,即可逃過厄運。「
杜筠青聽得愈加發木了,只說:「我不怕死,我願意死。」
老亭說:「可老太爺哪能忍心?老夫人真有不測,老太爺怕也真不想活了。他
已經克死四個女人,說起來總覺自家有罪。」
杜筠青木木的,只會說:「我願意死。」
說話間,已有鼓樂隱隱傳來。
老亭說:「出殯大隊就要過來了。老夫人,請去觀賞一下吧。浩蕩的場面,
全是老太爺的深情厚意。」
杜筠青仿佛什麼都不會想了,順從地按老亭的指引,登上了屋頂的一間眺樓。
眺樓,是富戶人家為護院守夜所建的小閣樓,居高臨下,俯視全院。而這處眺樓正
臨街,大道兩頭盡收眼底。
一上眺樓,杜筠青已經望見了樹林般一片白色旌幡紙紮,鼓樂聲也聽得更分明。
這時候,老亭又在說什麼,但杜筠青似乎已聽不見了,她一味盯著殯葬大隊,什麼
都不回想了。
大隊已經走過來。最前頭是高高的引魂幡,跟著是兩個撒紙錢的。紙錢很大,
像在撒花。
接著就是二十來人的儀仗,前頭有扛「肅靜」「回避」大牌的,後有舉旗、鑼、
傘、扇和鞭、板、鎖、棍的。儀仗所執,雖都是紙糊的仿製物,卻精緻如真。儀
仗之後,是兩具更為精巧的絹制童男童女。
緊隨童男童女之後,就是四人抬的影亭:影亭裡懸掛著的正是杜筠青那幅西式
畫像。杜筠青見到了自己的畫像,不由一驚,似乎要想起什麼,但又沒有抓住。她
只好繼續木木地盯住下面:影亭前,擁擠了太多爭看的鄉人。
其後是鼓樂班。
再後是手執法器、口中念經念咒的和尚、道士。
接著是一片來送葬的親友賓客,多為商界及本家族有頭臉、有身份的男賓,個
個略戴輕孝,手執祭香。
跟著是一片紙紮,都是供老夫人升天後所用的各樣物品,一件件也甚逼真。
後面就該是孝子了。
誰是披麻戴孝、扛哭喪棒的打頭孝子?杜筠青忽然又一驚,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她沒有生養,誰會給她當孝子?
看見孝子了,還不少呢,有二三十人吧,大概家族中子孫兩輩都出動了,可打
頭的是誰?重孝之下,只能看出是一個高大的男子,別的都看不清。
杜筠青不由問了句:「孝子是誰?」
老亭說:「我看是三爺。」
「三爺?」
她幾乎是驚叫了一聲。三爺居然肯給她當孝子?一定奉了老太爺之命。她聽不
到三爺的哭聲,但被人攙扶著的樣子,像是動了真情在哭喪……
後面就是三十二抬的靈柩。只能看見豪華異常的棺罩。靈柩裡躺著誰,或許是
空棺……
再後面是哭喪的女眷。
其後還有黑壓壓的送葬人群。
杜筠青又復發木了,幾乎忘記了是在看自己的殯葬場面。
從眺樓下來,杜筠青就呆呆地坐著。
老亭一再說:老太爺把葬禮辦得這樣浩蕩、豪華,也對得起老夫人了。逢了這
樣不好的年景,依然將老夫人的葬禮辦得這樣體面,真不容易了。
杜筠青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該說什麼。許久,才問了一句:
「都知道是假出殯嗎?」
「幾乎沒人知道。三爺、四爺都不知道。」
「他們都不知道?」
「喪事辦得不真,哪還能為老夫人避得了禍?」杜筠青又發了一陣呆,才問
:「那我也永遠不必回康家了?」
老亭說:「已經為老夫人預備了安妥的去處。」
「去哪?」「進香還願畢,就伺候老夫人去。」
老夫人出殯後沒幾天,就傳來一個可怕的消息:晉省東天門已被德法洋寇攻破,
官兵潰敗而下,平定、盂縣已遭逃兵洗劫。日前,亂兵已入壽陽,紳民蜂擁逃離,
闔縣驚惶。與壽陽比鄰的榆次也已人心惶惶,紛紛做逃難打算。
榆次緊挨太谷。彼縣一亂,接下來就該祁太平遭殃了。三爺先得到這個消息,
立馬就回來見老太爺。還沒有說幾句呢,孫北溟和林琴軒兩位大掌櫃也先後到了,
危急的氣氛頓時如烏雲密佈。
可康笏南精神萎靡,似乎還未從喪婦的悲傷中脫出。他聽三人都在叫嚷時局危
急,便無力地說:「該怎麼應對,兩位大掌櫃去跟老三一道謀劃吧。是福是禍,都
是你們的事了。我這把老骨頭留著也多餘,誰想要,就給他。」
兩位大掌櫃慌忙勸慰,康笏南也不聽勸,直說:「去吧,去吧,你們去謀劃吧。
我聽這種紅塵亂事,心裡發煩。去吧,去吧,不敢誤了你們的大事。」康笏南既
這樣說,兩位大掌櫃也不便違拗,又勸慰幾句,退了出來。
三爺忙跟了出來,將兩位引至前頭客廳,吆喝下人殷勤伺候。兩位剛落座,三
爺就拱手作揖道:「老夫人新喪,老太爺精神不佳,偏就遇了這危難臨頭。康家興
亡,全賴兩位大掌櫃了!我初涉商務,甚不懂事,有得罪兩位的,還望多海涵。尤
其孫大掌櫃,年前我有大不敬,更望見諒!」
來不來三爺就這樣賠禮,大出林琴軒意料。但他沒搶先說話,想叫孫大掌櫃先
接話。今日孫大掌櫃似也失去了往常的威風,見三爺先給了自己面子,也就接了話
說:
「三爺不要多心!誰不知三爺有俠腸義膽?所以我跟三爺說話,也就直來直去。
三爺千萬不可多心!」
林琴軒這才說:「都是一家人,有些小小不然,快不用提它了!還是先議眼前
的危局吧。」
三爺就說:「那就先聽孫大掌櫃的高見!」
孫北溟今日所以謙和許多,是有些被這風雲突變給嚇著了。亂兵將至,遍地洗
劫,他一聽這樣的傳言,先想到的就是去年京津兩號遭遇的劫難。京號雖然丟了,
但戴掌櫃畢竟臨危不亂,巧為張羅,將櫃上存銀分散出去,顯出高手做派。他真沒
有想到,老號竟也忽然面臨了這樣的危難!臨危不亂,似也可做到,可如何巧為張
羅,卻是一點抓撓也沒有!老號存銀可不是小數目,如何能分散出去?若老號似津
號那般被打劫,他這把老骨頭也成多餘的廢物了……所以他慌忙跑來,實在是有些
心虛膽怯的。見三爺恭請他先說,也只
好說:
「三爺,我哪有高見?去年至今,時局大亂,生意做不成,天成元老號存銀滯
留不少。當務之急,是將老號巨銀移出秘藏!」
林大掌櫃說:「在太谷商界,天成元非同小可!你移巨銀出號,還不引發傾城
大亂?」
孫北溟說:「號中存銀,當然須秘密移出。」
林琴軒說:「巨銀移動,如何能十分秘密的了?」
孫北溟說:「沒有這種本事,豈能開票號?」
林琴軒說:「我們茶莊可沒有這種本事。茶貨如何秘密移出,還望孫大掌
櫃不吝指點呢!」孫北溟就說:「庫底的那些茶貨能值多少錢?將銀子和賬本移
出秘藏就得了。」
林琴軒說:「那東家呢?東家偌大家資又如何移出?移出後,又能匿藏何
處?」
孫北溟說:「東家自有東家的辦法。」
林琴軒說:「照孫大掌櫃意思,豈不是大難將臨,各自逃生?既然如此,
我們還計議什麼?各自攜銀出逃就是了!」
三爺忙說:「孫大掌櫃所說,也是當務之急。兵禍將來,也只能先將銀錢細軟
移出匿藏,保一些,算一些。」
林琴軒說:「三爺!以我之見,切不可如此倉皇應對。兵亂未至,我們就
領頭自亂,引發闔城大亂,這哪像康家做派?」
孫北溟說:「那就坐以待斃?」
林琴軒說:「去年隆冬,三爺南行不在時,北邊紫荊關、龍泉關也曾軍情
危急。老太爺並未慌亂,邀來本邑曹培德、祁縣喬致庸,從容計議,謀得良策。計
議畢,曹培德就去見了馬玉昆,探得軍中實情,心中有了數。其後,康家、曹家及
喬家鎮定如常,該做生意做生意,該過年過年,全沒有慌亂避難的跡象。人心,市
面,也就穩定下來。」
三爺說:「原來已經歷過一次驚險?」
林琴軒說:「可不是呢!當此之時,三爺也該先與太谷大戶緊急計議,共
謀對策。這樣的兵禍,畢竟不是我們一家可抵擋。馬軍門仍駐守山西,三爺與馬軍
門又有交情,何不先去拜見馬軍門?」
三爺聽林琴軒這樣一說,心裡才有些主意。但他也不敢冷落孫大掌櫃,繼續恭
敬地請教應對之策。末了,便說:「當此危急關頭,康家全賴兩位大掌櫃了!只要
兩位從容坐鎮,我們合家上下就不會心慌意亂。」
送走兩位大掌櫃,三爺就要了一匹快馬,飛身揚鞭,往北村曹家去了。
曹家當家的曹培德,也得到了同樣的消息,正欲去官府打聽真偽,就見康三爺
火急來訪。看來,太谷局勢真是危急了。
曹培德慌忙將康三爺迎入客廳,努力鎮靜了說:「三爺是稀客,好不容易光臨
一回,何故這麼慌張?來救火呀?」
三爺說:「真比火上房還急,貴府還沒有聽說?」
曹培德才說:「是說東天門失守吧?」
三爺說:「可不是,眼看潰兵要來洗劫太谷了!」
曹培德說:「你家老太爺經見得多,器局也大,一向臨危不亂的。今三爺
火急如此,莫非局勢真不妙了?」
三爺忙問說:「仁兄難道另有密報?」
曹培德說:「我哪來密報?這不,正要進城向官府打聽真偽呢!」
三爺說:「縣衙能知道什麼?我們該速去拜見馬玉昆大人!阻攔潰軍,抗
衡洋人,也只有馬軍門可為。」
曹培德說:「我早聽說馬軍門已經接了上諭,要移師直隸鎮守。朝廷早改
封馬大人為直隸提督了。此前,與馬軍門一道鎮守山西的四川提督宋慶老帥,也奉
旨率川軍移師河南。」
三爺說:「難怪洋寇如此猖獗!守晉重師紛紛調出,難道朝廷要捨棄山西?」
曹培德說:「捨棄倒也不敢。山西為西安屏障,舍晉豈能保陝?調走重師,
怕是以為和局將成,可以兼顧他省防務吧。」
三爺說:「天天都在說和局,和局又在哪?朝廷將駐晉重師移出,洋寇圍
晉重兵卻不但不撤,反而趁機破關而入!朝廷如此軟弱,我看和局也難成!」
曹培德說:「自去年京師丟失,已是人家的手下敗將了,還能怎麼剛強?」
三爺說:「我看洋寇也非天兵天將。自去秋攻晉至今,多半年了,才攻破
東天門。」
曹培德說:「你不說朝廷往山西調來多少駐軍!」
三爺就說:「那我們更得速見馬軍門,代三晉父老泣血挽留!在此危急之
時,馬軍門萬不能走。馬師一走,山西亂局就難以逆轉了!」
曹培德說:「三爺與馬軍門有交情,此重任也非三爺莫屬!」
三爺說:「貴府是太谷首戶,仁兄豈能推諉?我願陪仁兄去見馬軍門!」
曹培德就說:「那好,我們就一道去求馬軍門!只是,我們有富名在外,
總不能空手去見吧?不說捐助軍餉,至少也需表示一點犒勞將士的薄意吧?」
三爺說:「這有何難?見了馬軍門,盡可將此意說出,不日即行犒勞!」
曹培德說:「都像三爺這樣,自然不難。去年臘月,北邊紫荊關、龍泉關
軍情危急,你家康老太爺和祁縣喬老太爺也是怕遭潰軍洗劫,憂慮至甚。我受二老
委託,去見馬軍門。馬大人倒是甚為爽快,坦言無需多慮,說他與宋慶老帥即將親
赴邊關,揮師禦寇。我當時甚受慰藉,便表示年關將近,祁太平商界將湊些薄禮,
犒勞將士,只是年景不好,怕不成敬意。馬軍門聽了當然很高興,便發誓言:晉省
絕不會失。」
三爺說:「仁兄所為,在情在理。」
曹培德說:「當時,兩位老太爺也很誇獎了幾句。張羅犒勞之資,也由二
老出面。哪想,此舉竟招來許多非議!三爺也聽說了吧?」
三爺說:「我由南方歸來,就趕上老夫人大喪,實在無暇旁顧的。有什麼
非議?真還沒有聽說。」
曹培德說:「最厲害的一種,是說喬家康家又想露富!」
三爺說:「西幫富名,早不是藏露可左右!當此危難之際,仍守財不露,
豈不是要結怨惹禍?」
曹培德說:「誰說不是?可沒看透這一層的,真也不少。只怕露了富,招
來官兵吃大戶,卻不想一味守財哭窮也將惹來大禍!你家康老太爺和喬老太爺,本
想促成一次祁太平商界的緊急會商,公議一個聯保的對策。可張羅許久,響應者不
多。就是公攤一些薄資,略表勞軍之意,也有許多字號不肯成全。還是你家康老太
爺器量大,說人家不肯出血,也甭勉強。大不了就我們曹、喬、康三家,也能犒勞
得起官兵!喬老太爺也有手段,他張揚著請匠人造了一塊『犒軍匾』,凡出資的都
匾上刻名。」
三爺問:「這手段能管事嗎?淨是怕露富的,誰還願留名?」
曹培德說:「你猜錯了,這手段還真管用。」
三爺問:「是何緣故?」
曹培德說:「匾上無名的,怕官兵記了仇,專挑他們欺負。」
三爺說:「原來如此。那後來是應者如雲?」
曹培德說:「倒也不是。願跟我們三家一道勞軍送匾的字號,雖也不少,
畢竟有限。平幫幾家大號,人家另起一股,自行勞軍。祁幫、太幫也另有幾股,自
行其是。不拘幾股吧,反正在去年年關,祁太平商界是群起勞軍,把逼近家門口的
洪水猛獸給安撫住了。」
三爺問:「那破關而來的洋寇,也給擋回去了?」
曹培德說:「靈邱、五台都派駐有重兵,德法洋寇也不敢貿然深入晉境。
朝廷也連發急諭,命抵禦洋寇,不能失晉。不過,從龍泉關潰敗下來的一股官兵,
一路潰逃,一路搶劫,直到陽曲,才被制住。距省府太原,僅一步之遙了!」
三爺說:「無論洋寇,無論官兵,都是我們商家的洪水猛獸!」
曹培德說:「抵禦這等洪水猛獸,我們也只能憑智,無以憑力。」
康三爺與曹培德剛派出人去打聽馬玉昆的行止,太谷忽然就駐進許多官兵。一
問,竟正是馬軍門所統領的兵馬。原來,馬部官兵正欲繞道潞安、澤州,出晉赴直
隸,聽到東天門失守的
警報,也暫停開拔,將所統兵馬由太原以北調至徐溝、榆次、太谷、祁縣,向
南一字擺開。僅太谷一地,就開來六營重兵,城關周圍駐了四個營,大鎮範村駐了
兩個營。
先聽說馬部重兵進駐,三爺和曹培德還松了一口氣:倚仗馬軍門,祁太平局面
還不至大亂吧。但稍作細想,又感蹊蹺:軍情危急之地是在榆次以東,由故關東天
門直至壽陽;馬部卻不揮師東去,倒將重兵擺到榆次以南。這是何意?難道要任敵
深入,在祁太平這一線關門打狗,做一決戰?
果若如此,祁太平更要遭殃了!戰事一起,還能保全什麼?
意識到這一層,三爺和曹培德更驚出了一身冷汗。幸好探知馬軍門的大帳就設
在祁縣,兩人火急飛馬赴祁求見。
馬玉昆很給面子,聽說是康三爺,當下就叫了進去。
三爺和曹培德剛落座,馬玉昆就笑道:「二位給嚇著了吧?」
三爺忙說:「馬大人的兵馬已駐紮太谷,我們還怕什麼?」
曹培德也說:「我們是代太谷父老,來向馬大人致意的。」
馬玉昆更笑了,說:「看你們的臉色吧,哪能瞞得過我?」
見馬軍門這樣,三爺也不拘束了,徑直說:「我們不過是平頭草民,忽遇這樣
的戰禍,哪能
不駭怕!東天門既有天險可倚,又有重師鎮守,竟也被洋寇攻破?「
三爺話音剛落,馬軍門忽然就滿臉怒色,大聲道:
「東天門豈是洋寇攻破?全是這位岑撫台拱手讓出!」
三爺這才聽出,馬軍門是朝新任山西巡撫的岑春煊發怒,雖放下心來,也不便
多說什麼。馬軍門似乎也全無顧忌,一味大罵岑春煊不止。
原來,岑春煊於二月由陝西巡撫調補山西巡撫後,第一要務就是與圍攻山西的
德法洋軍議和。為此,他到任伊始,即新設洋務局,由張家口聘來精通英國語的沈
敦和,出任洋務局督辦,主持議和事宜。
沈敦和本是浙江人,曾留洋英國,在劍橋大學研讀法政。歸國後,為兩江總督
劉坤一聘用,官至吳淞開埠局總辦,並被保舉為記名出使大臣。後因吳淞炮臺案遭
革職,以流罪之身發落到北地東口。去夏京師陷落後,也有一隊洋寇進犯東口。因
沈敦和精通英語,就被委任與洋寇交涉。經他說動,洋寇居然撤出東口!此事報到
西安行在,朝廷特旨他官復原位。
岑春煊在西安當然聽說了此事,所以一到山西任上,就將這位擅長議和的沈敦
和,聘請到自己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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