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銀穀
53
戴膺努力冷靜下來,說:「能得皇太后誇獎,實在是西幫無上榮耀。岑大人在
甘肅藩司任上,對敝號在蘭州的莊口,庇護甚多。因此敝號的財東和大掌櫃,聽說
岑大人隨駕到並,特別派在下來向岑大人致謝。備了一份土儀,不成敬意。」
說完,即將那張銀票遞了上去。
岑春煊當即撕去封皮,一看是銀票,便哈哈笑了:「這就是山西土產?」
戴膺忙說:「此票為敝號自寫,但走遍天下都管用,權充土儀,也不出格的。」
岑春煊說:「那好,我就收下了。」
戴膺緊接著就說:「敝號的財東、大掌櫃,對岑大人仰慕已久,今大人光臨太
原,也是天賜良機了。他們早想拜見一次岑大人,不知方便不方便?」
岑春煊說:「那有什麼不方便?我也正想結識你們西幫鄉袞。太后還稀罕你們
呢,我能不稀罕?只是,要見,就早些來見。近來,太后已有意往西安去,不趁早,
說不定哪天就起蹕走了!」
「朝廷要起蹕去西安?」
「多半是。朝廷住在山西,各省都不熱心接濟,還住著做甚!太后說,跟山西
錢鋪借到錢,有盤纏了,咱們還是往西安去吧。老住在山西,都以為咱們有吃有喝
呢,更沒人惦記了。」
兩宮要往西安去,西幫也可鬆口氣了!這倒是一個好消息。屈指算來,兩宮駐
鑾太原已快二
十天了,這還是頭一回聽到要起蹕離去的消息。前些時,聽說晉省東大門故關
一帶,依然軍情緊急,德法聯軍圍攻不撤。隨扈的王公大臣慌惶議論,如驚弓之鳥。
兩宮意欲赴陝,只怕也有幾分是被嚇的,遷地為良,走為上策罷。
戴膺不動聲色,說:「要真是這樣,那我還得趕緊回太谷,告訴老東家和大掌
櫃,叫他們及早來拜見岑大人!」
「由太原往西安,經不經過你們太谷?」
「出太原經徐溝、祁縣,往南走了,不經過太谷。岑大人,在下還有件事稟報。」
戴膺這時才將綁票案輕輕帶出來。
「說吧,什麼事?」
「幾日前,在太谷逮住一夥綁票的歹人。這夥歹人,竟冒充是大人麾下的兵勇!
我們深知岑大人為人,一聽就知道他們是想借大人威名,以圖自保。」
岑春煊就問:「是給誰逮著的,縣令?」
「我們還沒有報官呢,只是請鏢局武師將他們逮住。一聽他們嚷叫是岑大人麾
下兵勇,更暗暗捂下了。這幫歹人本是冒充,可張揚出去,也怕有損大人威名。」
「狗雜種們,只想壞本官名聲!」
「這夥歹人既敢冒充大人麾下兵勇,那我們就把他們交給大人,由大人嚴懲吧?」
「成!我即刻就派兵馬去,將雜種們押回來,便宜不了他們!」
能看出,這夥兵痞就是岑春煊手下的。戴膺這樣處置,岑春煊顯然也算滿意。
兩宮將往西安的消息,戴膺最先告訴了李宏齡。
李宏齡聽了,當然也松了一口氣。這也算是驅鑾成功了吧。但細想想,大德恒
那個賈繼英,冒失使出的那一著,似乎還管了些事。他就說:
「大德恒使出的那一手,真是冒失之舉?」
戴膺說:「我當時又不在場,哪知道呢?不過聽岑春煊口氣,他們這一手還真
驚動了朝廷。」
「三十萬兩銀子呢,何況是在這種時候。這位賈繼英,以前也沒聽說過呀?」
「我也只聽說過幾句,二十來歲,就成了省號老幫,很受他們閻大掌櫃器重。
可沒聽說做過什麼漂亮的生意。這次忽然就這樣出手不凡?」
「一個年輕後生,就敢主這麼大的事?我看他們的閻維藩大掌櫃,一定早有交
待。」
「我看也是。喬家大字兩連號的領東,高鈺、閻維藩,都不是平常把式。」
「兩宮既往西安,可見回鑾京師還遙遙無期吧?時局無望,我們西幫也只好這
樣窩著,喬家又能出什麼奇兵?」
兩宮離晉後,西幫能有何作為?戴膺和李宏齡計議良久,依然感到無望。
喬家大德恒的閻維藩大掌櫃,的確不是平常人物。兩宮停蹕太原後,他對平幫
日升昌、蔚字號一味哭窮的對策,很不以為然。
儒學道統歷來輕商。大清以來,口外安靖,江南發達,至康熙年間國中商業本
已大盛。可那位器局小又自負的雍正皇帝,趕緊來了一個「重定四民之序」,只怕
商家財大了氣粗,忘了自己是四民之末。雍正對善商賈的晉人,更是低看一等。現
在大清朝廷狼狽至此,逃來山西避難,乞求西幫接濟,閻維藩就覺得這是老天爺有
眼,賜下一個千載難逢的良機:總是商求官,什麼時候官肯屈尊求商?這一次,還
是朝廷跑到西幫家門口來求乞!享受朝廷的求乞,
千載難逢,你們居然就捨得推拒掉?
閻維藩將這一份快意,悄悄給老財東喬致庸說了,喬老太爺拍案叫道:「對我
的心思,對我的心思!朝廷怪可憐的,求上門,就拉一把,不敢太小氣!」
拉一把至尊至聖的朝廷,那是什麼樣的感覺,又是什麼樣的享受!
所以,閻維藩就跟大德通的高鈺大掌櫃商量好,在面兒上跟西幫各號保持一致,
該哭窮,就跟著哭,但有機會,一定要「拉一把」朝廷。為了不太得罪同業,閻維
藩就叫年輕的賈繼英相機出面。
賈繼英巧為應對王中堂,不露痕跡地拉了朝廷一把,引得朝野爭說大德恒,消
息傳回祁縣,閻維藩和高鈺滿意之極。
他們親自跑到喬家,向老東家報告了這個消息。
喬致庸雖已年邁,但豪氣不減,聽了這個消息自然是大感痛快!他連問閻維藩
:「賈繼英這個後生,他眼下在哪?」
閻維藩說:「正在太原省號忙呢。」
喬老太爺就說:「趕緊把他叫回來,我得當面誇獎他幾句!小小年紀,辦了一
件大事。我得當面誇獎他幾句!」
閻維藩說:「我們這樣拉了一把朝廷,字號名聲大震,省號哪能清閒得了?這
種時候,他只怕分身不得吧?」
高鈺也說:「整個朝廷都在太原,省號老幫真離不開。」
喬老太爺口氣不由分說:「人家後生把大事給你們辦了,日常小事就不能攤給
別人張羅?叫回來,趕緊給我叫回來!」
閻維藩也只好答應了。
賈繼英應召回到祁縣時,帶回了朝廷將往西安的新消息。閻維藩和高鈺聽了,
更感欣慰:你們一哇聲哭窮,也沒把朝廷哭走,我們露了露富,倒把朝廷羞走了。
賈繼英說:「聽說朝廷本來就是要移鑾西安的。」
閻維藩冷笑了一下說:「哼,誰不會給自家尋個臺階下!」
喬致庸聽到朝廷要離晉往西安去,並沒有拍案讚歎,只是在凝神尋思什麼,仿
佛沒有聽清似的。
閻維藩就故意問:「老東台,朝廷既往西安,也不知能駐鑾多久?」
高鈺也說:「朝廷既往西安,只怕得及早把京號的周老幫派往西安去。」
但喬致庸似乎仍未聽見他們說什麼,半晌,才突然問賈繼英:
「朝廷去西安,經過咱們祁縣吧?」
賈繼英忙說:「那是必經之路。出太原南下,第一站在徐溝打尖,第二站必停
蹕咱祁縣。」
喬老太爺這時忽然又拍案說:「繼英後生,我再交你一件大事去辦!」
賈繼英說:「聽老太爺吩咐,只是怕擔待不起。」
「我看你能擔待得起!」喬致庸站了起來說,「朝廷去西安,既然在咱祁縣打
尖過夜,繼英你就去張羅一下,叫他們把行宮設在咱們字號。不拘大德恒,大德通,
都比他縣衙排場。太后皇上路過一回,不叫人家看看西幫的老窩是啥樣,也太小氣
吧?」
把朝廷行宮設在商家字號?一聽是這樣一件大事,不光賈繼英,連高閻兩位大
掌櫃,也給驚得目瞪口呆了。這怎麼可能呢!按朝制,不用說太后皇上了,就是過
路的州官縣官,要宿民宅,也要微服私行才成。兩宮雖是逃難,也是浩浩蕩蕩過皇
差,怎麼可能將行宮設於商號!
賈繼英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只是愣著。
閻維藩、高鈺兩位,也不說話。
喬致庸見他們都愣著,哈哈一笑,坐了下來:「看看,把你們都嚇住了!繼英
後生,你以為我在說昏話吧?」
賈繼英忙說:「不是,不是。」
喬致庸笑問:「那是太難辦,難於上青天?」
閻維藩說:「老東台豪情萬丈,令我們敬佩。只是,有朝制在那放著,誰敢違
背?這事,實在不由我們左右。」
喬致庸又笑問:「那由誰左右?」閻維藩說:「當然是朝廷。」
喬致庸更哈哈笑了,說:「連這也不知道,那我真老糊塗了。這件事,要難也
難,要易也易,就看你怎麼辦了。我不是上了年紀,真親自往太原張羅去了。高大
掌櫃,你也給嚇住了?」
高鈺忙說:「可不呢,真給嚇蒙了。」
喬致庸就問:「看來,高大掌櫃有辦法了?」
高鈺笑了,說:「我哪有辦法!我只是問一句:這件事非辦不可,還是可辦可
不辦?」
喬致庸斷然說:「當然是想叫你們辦成!這是千載難逢,開千古先例的一件事。」
高鈺說:「既是這樣,不拘辦成辦不成,我們也得盡力去張羅了。」
喬致庸笑說:「你們辦不成這件事,就趁早不用在我們喬家當掌櫃。」
回到城中字號,高鈺和閻維藩兩位大掌櫃仔細商量了半天,仍覺喬老東家交辦
的這件差事,實在是太棘手了。西幫拉攏官吏,一向有些過人的手段。高鈺駐京時,
也是長袖善舞,很交接了一些京官,內中甚至有一位皇室親王。可直接巴結太后皇
上,那真是連想也沒想過!至
尊至聖的太后皇上,與卑賤的商家之間,隔著千山萬水呢!
但是,能叫兩宮聖駕入住西幫商號,那也真是開千古先例的大舉動!這個大舉
動,實在也太誘人了。要能辦成,西幫的先人也會在冥冥之中,出一口粗氣。天下
商家更當刮目看西幫。
兩位大掌櫃商量再三,謀了一個方略:以今歲大旱,縣衙支絀,百姓困窘為理
由,喬家大德通、大德恒情願包攬朝廷過境的一應皇差,以讓祁縣官民得以應對饑
荒,休養生息。若聖駕行宮能設於民宅,以示與民同甘共苦,那朝廷盛德必流布天
下。其間點明,敝商號其實也是很富麗堂皇的。
這是一個很高尚的義舉。加上大德恒先前的仗義,或許朝廷會恩准?
於是,大德恒的閻維藩帶了賈繼英,趕往太原,再求見一次王文韶大人。王中
堂是朝廷近臣,他肯領情,那才能將老東家的意願,傳達給西太后。
這一次求見,倒是沒費多大事,很快就受到召見。但中堂大人聽明白了閻維藩
的意思後,當即就拉下臉,厲詞駁回。竟想將民間商號設為當今聖上的行宮?這不
是僭越犯上,膽大妄為嗎!朝廷起居行止,都得合於大禮,豈是你們商號的富麗堂
皇可以替代?還是趁早收起這非分之想吧。想孝敬朝廷,多捐助縣衙,辦好皇差,
不就得了。
可能念著大德恒前次的仗義,王中堂沒有細加追究,只是冷臉斥責了幾句,就
退堂了。
回到省號,閻維藩和賈繼英都覺此事已經完全無望了。老東家叫他們張羅的,
這是一件什麼事!看王中堂那架勢,幾乎要拿下問罪了。所以,他們也不再另作圖
謀,只是商量如何向老東家交待。
大德通的京號老幫周章甫,過來詢問謁見王中堂的情形,聽說是這樣的結果,
倒沒有吃驚。
他說:
「王中堂就是那樣一個死板人。對我們西幫,尤其刻薄!去年他入主戶部後,
自家不會理財,倒先拿我們西幫開刀,一道禁匯令,真弄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正
順手的生意,忽然變得疙疙瘩瘩。所以,前次他出面借錢,誰家也不想給他面子。
看看,我們給了他面子才幾天,就拉下臉來,不認人了!」
閻維藩說:「我看他也是不敢應承這樣的事。」
周章甫說:「王中堂搬不動,我們再另尋門路。他越這樣難為我們,我們倒越
要盡力成就這件事!」
賈繼英就問:「周掌櫃,你有新的門路嗎?」
周章甫說:「我看,咱們也得去巴結巴結這個人。」閻維藩忙問:「誰?」
周章甫說:「岑春煊。」
賈繼英就說:「要能拉攏到這個人,真還有幾分指望。只是,周掌櫃有門路嗎?」
閻維藩還沒有聽說過岑春煊,就問:「此公是誰?」
周章甫說:「這個岑春煊,是兩宮西巡的前路糧台,獨掌著宮門大差,與宮監
總管李蓮英結為一氣。拉攏住這個人,或許還真能把我們的意思傳給太后。我聽太
谷天成元的戴膺說,他們剛見過這位岑大人,甚好巴結,寫張銀票遞上去,就得了。」
閻維藩忙說:「那我們就趕緊巴結這個人吧!」
經一番計議,決定他們三人一道去見岑春煊。因為一時朝野爭說大德恒,頂了
大德恒的大名求見,或許更容易獲准吧。
果然,這位岑春煊很容易就見到了。一見面,便連連問:「你們真是大德恒的?」
周章甫忙答應:「蒙大人這樣厚愛,敝號閻大掌櫃特意來參拜大人。」
閻維藩也忙說:「在下是大德恒的領東大掌櫃,久仰大人威名。今大人隨扈來
晉,幸蒙賜見,無以回報,只備了一份土儀,不要笑話。」
說著,將一個裝有銀票的信封呈了上去。
岑春煊接過來,又隨手撕去封皮,看見是兩張銀票,共寫銀五千兩,就哈哈笑
了:「你們山西的土產,倒是特別!」
閻維藩就說:「敝號自寫,又處處可用,權當土產吧。大人隨扈遠行,攜帶也
方便。」
岑春煊又哈哈笑了。
賈繼英就問:「岑大人,聽說朝廷聖駕將南下臨幸西安?」
岑春煊先看著賈繼英,反問:「這位年輕掌櫃,是不是借錢給王中堂的那位小
掌櫃?」
賈繼英慌忙伏身跪了說:「正是在下。」
周章甫也忙說:「岑大人日理萬機,還這樣惦記著問我們?」
岑春煊說:「不光是我,太后還念叨你們這位年輕掌櫃呢!」
閻維藩、周章甫聽了,也慌忙伏身跪下了。
「起來吧,起來吧。」岑春煊快意地招呼著。「太后很稀罕你們,說你們怎麼
就那麼會掙錢?」
閻維藩起身坐了,說:「那是外間的訛傳,我們實在不過徒有富名罷。但朝廷
有難,我們就是砸鍋賣鐵,也得孝敬。」
於是,閻維藩將他們的意圖,委婉而又無誤地說了出來。
真是出乎意料,岑春煊聽完,立刻就誇獎不止,連說那祁縣的這份皇差,就交
給你們大德恒、大德通辦了。他是堂堂前路糧台,這事他就能做主。
也許岑春煊答應得太痛快了,閻維藩他們都不大敢相信,但又不敢表示有所懷
疑。應酬了幾句,周章甫才忽然有了主意,從容說:
「岑大人,那我們就趕緊回祁縣張羅這項皇差了。離並前,還想謁見王中堂,
在王大人面前,是否提及此事?」
岑春煊就說:「拉倒吧,不必跟他說了!他知道了,也做不了主,還得上奏太
後。出京這一路,跟他要餉沒餉,要糧沒糧,他說話,太后才不愛聽呢。好事經他
一說,不定就黃了。你們不必跟他說,更不必跟別人說。我這就跟宮內的李總管說
去,一二日內,准給你們一個稱心的回話!」
岑春煊越這樣容易拉攏,越不敢叫人相信。只五千兩銀票,就叫這位岑大人百
依百順,連聖上的行宮也出讓了?老練的閻維藩和周章甫,都以為這位岑大人不過
是在信口開河,或是在虛以應付。過兩日,他傳來話,說太后責駡了他,實在沒法
成全,你又能把他怎樣?所以,他們只說了幾句含糊的謝辭,不再細加叮嚀。
但賈繼英卻正經問:「岑大人,我們何時能聽到喜訊?」
岑春煊斷然說:「我不是說了?一二日內,准給你們一個稱心的回話!」
兩天后,岑春煊果然將賈繼英召來,說:「小掌櫃,你得早有個預備!太后在
祁縣臨幸你們
商號時,可要傳你說話。「
賈繼英忙問:「太后真同意將行宮設在敝號?」
岑春煊揚起臉,厲聲說:「什麼話!難道我假傳聖旨?」
賈繼英慌忙跪下拜謝。
岑春煊得意地細說了見太后情形,說太后本來就很想看看山西人開的票號,一
聽你們的意思,正合了她的心思。當下就又誇獎起大德恒來,說各省要都像大德恒
這麼大義盡忠,她和皇上只怕也落不到這種地步了。還說,王中堂一班近臣聽說後,
極力勸諫,反對將朝廷行宮設在商號。太后才不聽他們的,冷笑了問:「自出京以
來,我跟皇上在哪沒有住過!出京第二
夜,露宿荒野,哪有什麼行宮?你們不就只尋來一條板凳,叫我跟皇上坐了一
夜嗎?那合不合朝制?合不合大禮?「太后這樣一說,王中堂他也不言聲了。
賈繼英相信了岑春煊的話。
看來,叫聖上住進商號,如此開千古先例的事,就要做成了。
這樣的消息傳回祁縣喬家,喬致庸當然是豪情萬丈高了:哈哈,我們喬家要做
一回朝廷的東家了!借錢給它花,開店給它住,它的至尊至聖也不過如此罷。喬家
的列祖列宗知道了,也會笑傲九泉的。
但這個消息傳到太谷康家,康笏南可是坐不住了。喬致庸與他年齡相仿佛,人
家倒搶在先頭,把朝廷請進了家!朝廷鑾儀齊備地進了民門,那真是千古未有。太
後皇上一旦住進喬家的字號,也算向喬家低了一回頭!那會是怎樣一份痛快!可喬
家搶得這一份先,不是因為更有錢,也不是更有德,是人家的掌櫃會張羅。
康笏南早交待孫北溟、戴膺他們了:想見一見近在家門口的太后和皇上,可至
今也沒張羅成。見一面,都張羅不成,人家倒把太后皇上請進了家!比起喬家的掌
櫃,他們就這樣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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