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銀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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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我們是以商立家,反被管家以奸商手段所欺,傳出去,豈不成了笑談!
「
「六弟你說,只是為了給鄉鄰送這點月餅,就跟老夏鬧翻了臉?」
「四哥,你要想治治這個老夏,那我就為你謀一良策,既不大傷老夏的臉面,
又能叫他知道你的厲害,不敢再輕易欺負你!」
「真有這樣的良策,你就謀一個出來!」六爺更興奮了,站起來踱了幾步,
忽然就說:「有了!」
四爺就說:「那我聽聽,是什麼良策。」
六爺得意地說:「四哥,你這就去見老夏。見了面,不說別的,只一味道謝。
老夏必問,謝從何來?你就恭敬施禮,說:謝你老人家無私提攜,教我理財之道。」
「這是什麼意思?」
「你只管聽我的!你把老夏恭維得莫名其妙了,再跟著說:有句俗話,不當家
不知柴米貴。我接手料理家事七八個月了,居然不知柴米貴賤,實在是粗疏之至,
敗家氣象!日前,你老人家報出月餅的虛價,試圖激我清醒,我居然渾然不覺,辜
負了你的一片良苦用心。我回去說起,四娘就驚叫起來:你給鄉鄰送什麼月餅呀,
一千文一包?金餅銀餅吧,有這麼貴?我說,今年大旱,能吃的東西都貴了。她說,
也不用爭,你到市面一問就明白了。當家也不問
柴米貴賤,想敗家呀?人家老夏給你報了這樣的天價,就是為了喚醒你,可你
依舊懵懵懂懂。四娘這樣一說,我才派人去問了問市價。「
「你不是叫我編故事呀?」
「計策者,即如此。老夏聽你這樣一說,如心中有鬼,必然會鑽進我們編的故
事中來,順勢說:四爺到底醒悟了。」
「老夏要沒搗鬼呢?」
「他肯定有鬼!你就照我說的,去試吧。」
被六爺逼迫不過,四爺只好去見老夏。
不大一會兒,四爺就回來了。六爺問:「如何?」
四爺說:「還真如你所料。」六爺一聽,更興奮了,高聲問:「老夏他怎麼
說的?」
四爺可不是那麼興奮,倒像有些難為情似的:「跟你預料的差不多吧。他說:」
你吃慣現成飯了,不想多管家常瑣事,可我能明著數落你嗎?『「
「月餅呢,不買那麼貴的了吧?」
「老夏也贊成我的意思了:一戶送一千文禮金。」
「看看這些老奴才,你治不住他們,他們能聽你的?」
「老夏畢竟不是別人。這樣一弄,總是叫他覺得尷尬。」
「四爺,你這麼心善,那就由他們欺負你吧!」
六爺初試謀略,就獲小勝,非常興奮。跑到學館對何老爺一說,何老爺也有些
興奮了,說:「老狗才,我早知道他是什麼貨。六爺你這樣治他,倒比你做文章多
了幾分靈氣!」
聽何老爺這樣說,六爺更得意了,總想尋機會將這得意一筆,呈給老太爺一看。
但幾次企圖進入老院,都一樣被攔擋。
自己進不去,六爺就想到汝梅。她進出老院,一向比較容易。可汝梅近來已不
大來學館。六爺專門去見了一次汝梅。她像病了,面色、精神都不似往常。但她說
沒有病。
六爺就問:「你近來見過老太爺嗎?我幾次求見,都給老亭擋著,不叫見。老
太爺怎麼了,是不是也欠安?」
汝梅說:「我也見不著了。我去,他們也是攔著不叫進。」
汝梅也見不著老太爺了?
八月十三日午間,天成元票莊大掌櫃孫北溟,剛剛打算小睡片刻,忽然就有夥
友匆忙來報:「縣衙官差來了,說有省衙急令送到,要大掌櫃親自去接。」
省衙急令?
孫北溟一聽也不敢怠慢,趕緊出來了。衙門差役見著孫大掌櫃,忙客氣地說
:「叨擾大掌櫃了,實在也是不得已。省上撫台衙門傳來急令,叫大掌櫃務必于明
日趕到太原,撫台大人、藩台大人有急事召見。」
說著,將公事牒帖遞了過去。
孫北溟忙展開帖子看時,所謂急事,原來撫台要宣諭朝廷急旨。
朝廷急旨?
孫北溟叫櫃上給差役付了賞銀,但差役不敢接,只說:「知縣老爺要聽回話:
大掌櫃明日一準到省。若討不到這樣的回話,不光是小的交不了差,連知縣老爺也
交待不了上鋒。」
事態這麼厲害?
前幾日就聽說,皇太后、皇上已經繞過東口,進入山西。撫台、藩台召見,無
非為辦皇差,向西幫借錢吧。但借錢,得找東家呀,他們這些領東掌櫃,主不了那
種大事的。
孫北溟就問:「省衙傳令要見的,太谷還有誰?」
差役說:「還有志誠信票莊的大掌櫃,再無別人。」
只召見兩家票莊的掌櫃?孫北溟想了想,就給了準時赴省的回話。
國都失守,兩宮出逃,朝局忽然變得這樣殘破。大勢還有救沒救?以往判斷時
局,全憑各地的信報,尤其是京號的敘事密報。現在京都不存,京號已毀,各地信
路也不暢,忽然間坐井
觀天,乾著急,什麼也看不出來了。所以,去見見省上的撫台、藩台也好。至
少,也可探知兩宮進入山西,是過境,還是要駐鑾。
要只是過境,那又得吃西幫的大戶。朝廷雖是逃難過來,耗費也是浩大無比的。
若要在晉駐鑾,那就不同了,全國上貢朝廷的京餉錢糧,都要齊匯山西,西幫還是
有生意可為。
太谷離太原,也不過百十裡路。但眼看午時已過,要在明日午時前趕到,不走
夜路,已不可
能。
衙役一走,孫北溟就吩咐夥友去雇遠行的標車,聘請鏢局護路的武師,同時也
打發了協理去志誠信,約孔大掌櫃同行。
志誠信的孔慶豐大掌櫃稍年輕些,願聽孫大掌櫃安排。
於是,按孫北溟意思,在日頭稍偏西時候,就趕趁著上路了。縣衙要派官兵護
送,兩位大掌櫃婉謝了。時局雖亂,但有太谷鏢師跟著,沒有人敢添麻煩,比官兵
還保險。
不到後半夜,即順利到達太原。兩位大掌櫃分頭去了自家的省號。
孫北溟到省號後,既無食欲,也無睡意,洗漱過,就叫住省號老幫問話:「撫
台衙門這是唱的哪出戲,探聽清楚沒有?」
劉老幫慌忙說:「事情太緊急了,還未探聽到什麼。」
票莊的太原分號,雖稱省號,但因離總號近在咫尺,商務也不顯要,派駐的老
幫多不是太厲害的把式。天成元省號的劉老幫,是由邊遠小號輪換回來的,忠厚是
忠厚,但未經歷過什麼大場面。忽然遇了庚子年這樣的大亂,更是不勝招架了。所
以,他對這次撫台急召票莊大掌櫃,實在也沒有探聽到多少內幕。孫北溟又問:
「除了太谷兩家,知道還召見誰家?」
「聽說總共九家,太谷兩家,祁縣兩家,平遙五家。就是西幫票業中打頭的九
家大號吧。」
「召見的都是領東掌櫃嗎?叫沒叫財東?」
「叫的都是大掌櫃。」
再問,也問不出更多的情況,孫北溟就略進了些湯水,躺下待旦。以為睡不著
了,居然很快
就入了夢鄉。畢竟勞累了。
因為撫台衙門正在緊急修飾,以作兩宮過並的行宮;藩台衙門也要供王公大臣
使用,所以召見是在皇化館。
孫北溟趕到皇化館時,果然見著祁幫、平幫的其他七位巨頭。祁幫來的是渠家
三晉源的梁堯臣,喬家大德通的高鈺;平幫來的是日升昌的郭鬥南,蔚泰厚的毛鴻
瀚,蔚豐厚的範定翰,蔚盛長的李夢庚,協同慶的雷其澍。
三幫巨頭齊聚,本是不常有的,只是此次聚會緣由尚不明了,大家也不過彼此
寒暄兩句,心思全在未知的朝廷急旨上。
午時早過,卻不見傳喚,大家更有些焦慮不安。
日升昌是西幫票業中龍頭老大,眾人不免問郭大掌櫃:知道下來一道什麼急詔
嗎?
郭鬥南苦笑了一下,說:「我哪能知道?你們問高大掌櫃吧,他與京師官場最
熟。」
大德通的高鈺也苦笑了:「京師官場現今在哪,我還不知道呢!」
蔚泰厚的毛鴻瀚,哼了一聲,說:「還用猜嗎?不過是叫我們加倍捐納,接濟
朝廷罷了。」
志誠信的孔慶豐就說:「捐納銀子,那得叫財東來。我們是領東,我們能主了
捐納的事?」
三晉源的梁堯臣也說:「往年捐納,也不過下道官令就是了,還用這樣火急萬
分,把我們召到省上?」
毛鴻瀚說:「這不是出了萬分危急的禍亂嗎!撫台、藩台親自催捐,是急等著
用呢。眼看兩宮浩浩蕩蕩就要到了,不急成嗎?」
郭鬥南說:「這次禍亂,我們字號損失可是前所未有。日升昌空擔著一個票號
老大的名聲,什麼好處沒有,就是樹大招風,禍亂一起,哪裡都是先搶我們!我們
是傷了元氣了,哪還有餘力捐納?」
孫北溟笑了笑,說:「你們日升昌也哭窮,那我們該討吃去了。」
協同慶的雷其澍說:「要哭窮,咱們就一齊哭!一齊訴說西幫字號在京、津、
魯、直,口外、關外受禍害的慘狀。」
蔚盛長的李夢庚:「這是實情,不是哭窮。我們自家的光景都快過不去了,哪
還有錢捐了買沒用的官帽!」
孫北溟就說:「郭大掌櫃,毛大掌櫃,要不你們拿個主意,我們都跟著吆喝?」
大家都贊同。正在計議,傳喚他們上堂了。
進入正堂,上面坐的只布政使,即藩台大人李延簫一人。九位大掌櫃行過跪拜
禮,藩台大人就立刻賞了座。
「各位掌櫃!」李藩台拱手說,「這樣冒昧請你們來,實在失禮。但事關緊急,
也只得委屈各位了。撫台大人本當親自來見各位,因軍情緊急,洋寇已進犯獲鹿,
逼近晉省,大人正統兵扼守故關東天門。只好由本官招待各位掌櫃了。」
藩台大人一開場,居然說得這樣客氣,實在大出眾掌櫃的意料!那時代的布政
使,是省衙直接管理政務和財政的大員,地位僅次於巡撫。因主理財政,藩台一般
都與商界相熟,在以商聞名的山西,尤其如此。但藩台畢竟是地方高官,其排場與
威風,即便在私下場合,也是要做足的。現在系正經場面,李大人居然這樣謙卑,
哪能不叫人生疑!
聖駕將臨,又軍情危急,看來,真是要狠狠敲西幫一杠了。
「今日急召各位來,是因為接了行在軍機處發來的一道六百里加急諭令。與這
道加急諭令最
相關的,就是各位領東的票業大號。「
行在,是指皇帝行幸之所在。兩宮逃難路上發出的這道六百里加急上諭,最與
西幫大號相關?掌櫃們一聽,就摸不著邊際了。
「各位掌櫃,兩宮聖駕目前已巡行至代州,不幾日即臨幸太原。」
兩宮已到代州?這可是第一次聽到有關太后和皇上的確切消息,不料已近在眼
前了。眾人驚詫不已。
「這次兩宮行在不似平常出巡,整個朝廷乃至整個國都全跟著呢,所以需用之
繁钜也前所未有。兩宮離京以來,一路經過的都是苦焦地界,又曆拳亂和大旱,大
多無力支應這樣的皇差。行在軍機處雖天天向各省發出急令,催促各省將京餉解往
行在,接濟朝廷,可這談何容易!」
李藩台有意停頓了下來,但眾掌櫃沒人敢接住說話。藩台大人只得接著說:「
現在道路不靖,消息也常不通,解押巨額京餉,實在也難以及時送到兩宮行在。以
往各省上繳京餉,都交付各位領東的西幫票號,走票不走銀,快捷無比。我問一句
:拳亂髮生以來,你們各號是不是停止攬匯了?」
眾掌櫃眼光投向日升昌的郭鬥南:他是老大,理該先說。可沒等郭鬥南說呢,
蔚泰厚的毛鴻瀚已無所顧忌,滔滔陳說:
「藩台大人,不是我們停了匯兌,是生意沒法做了!京津失守,西幫字號全遭
洗劫,無一家倖免。直隸、山東、河南、陝西、關外、口外的字號,也都受到禍害,
損失之慘狀,叫人毛髮森豎!西幫票業創立一百多年來,這是遭遇最慘烈的一次大
劫。」
李藩台忙說:「西幫損失竟如此慘烈,我與撫台大人一定如實向朝廷奏報!各
家的江南字號,還在攬匯吧?」
毛鴻瀚依然搶先代言:「西幫匯業,全在南北調度。北邊字號毀了,江南字號
還能做多大生意?再說,亂起四方,信局也走不了票,只好停匯。」
「西幫既停匯,各省上繳京餉,只得委派專員押送了。但路途遙遠,時局不靖,
哪能解得了兩宮行在的燃眉之急!」說至此,李藩台又拱手向眾掌櫃致意:「各位
大掌櫃,朝廷下來的這道急諭,就是令各省將上繳的京餉,交給當地的西幫票號,
火急匯至山西的祁、太、平老號。再由祁、太、平各號提銀交付朝廷行在。為此,
朝廷欽定了在座的西幫九家大號,令你們開通匯路,即行收攬京餉,接濟朝廷!」
原來,朝廷是叫西幫承匯京餉。大家雖松了一口氣,但稍一想,也覺出不是好
差事。在目前亂局中,異地銀錢很難調度。西幫答應承匯京餉,也就等於答應了借
貸巨額款項給朝廷。至此,大家也才明白,藩台大人為何這麼低聲下氣:西幫承攬
了各省京餉,兩宮駕到後繁浩的開銷便有了著落,省上撫衙藩庫才可松一口氣。在
這非常之時,辦這麼大的皇差,僅憑山右一省之力,實在能愁煞人的。何況山西又
有縱容拳亂的嫌疑,辦不好這次皇差,撫台藩台那就不是摘頂子,而是掉腦袋了。
九位大掌櫃,誰不是成了精的人物!所以,看透官家用意後,沒有人想多言語,
連搶著說話的毛鴻瀚也不吱聲了。
藩台大人便接著說:「在此危難之時,朝廷能記起西幫匯兌的神速、可靠,此
不光是你們西幫榮耀,全山右都得光彩。萬望各位不負聖命!」
日升昌的郭鬥南只好說:「朝廷有難,我們本也該竭力報效,萬死不辭的。只
是,遭此大劫,信路不暢,走票也難得快捷了。即如故關,那是山西東大門,眼下
正兩軍對壘呢,哪能走得了票?」
李藩台立刻說:「行在軍機處有言:電匯最好。」
郭鬥南說:「電路更不暢通,拳民專挑電線割。」
藩台大人說:「各地電路都在搶修呢。」
毛鴻瀚說:「我們西幫票號失了北地一半江山,老號也空虛得很。即便電報傳
來匯票,我們一時也支墊不起呀!各省匯來的京餉,那不是小數目。」
李藩台笑了:「我要不知你們西幫之富,豈不是枉在晉省做藩台了!各位掌櫃,
我就代撫台大人宣讀聖旨了,請跪聽吧!」
眾掌櫃也只得跪下了。
藩台大人展開一卷明黃帖子,說:這是行在軍機處昨日送來的一道六百里加急
上諭:
軍機大臣字寄各直省督撫,光緒二十六年八月辛己奉上諭:自郡城失守,庫款
蕩然,朕恭奉慈輿西幸于僻鄉荒野,跋涉蒙塵,艱苦萬狀,而一切需用久無著落。
各省應貢京餉,總以程途不暢為由,遲遲不能解來濟急。今特飭各省督撫,盡速將
京餉交由西商票號起匯,解來山西省城。西商老莊多在太原近側,電匯尤為便捷。
朕奉慈輿之需用急待孔殷,交西商票匯以圖快捷,不得再推諉延遲。由六百里加緊
諭令各省知之。山西巡撫毓賢諭知西商大號,速開匯路,收解京餉。欽此。
李延簫宣讀完聖旨,又念了軍機處開列的九大票號的名單,果然在座的都列在
其中。
聽完朝廷聖旨,心裡縱有萬般委屈,嘴裡也不能說什麼了。
但在此非常之時,為朝廷收攬全國京餉,實在也不是一件小事。加之,票界九
大號巨頭碰到一起,也不容易。所以,受召見畢,大家就有意在太原再聚會半日,
計議一下這件利害難測的差事。
祁縣喬家大德通的高鈺大掌櫃,搶在各位前頭,說:「與你們各家大號比,我
們大德通算是新號。所以,今日聚會,就由我們做東了,各位能賞這個臉吧?」
喬家大德通票號,是在同治年間才由茶莊改營匯兌的。與其他八大字號相比,
倒真是後來者。不過,它後來居上,業績赫赫,即使平幫的日升昌、蔚字號這些開
山老大,也不敢小瞧它的。高鈺大掌櫃也的確是票界高手,他先手搶到這一由頭,
比小不比大,別家也只好領情了。
於是,就議定改日在崇善寺尋一間雅致的禪房,作半日聚談。到午間,由大德
通在清和園飯莊宴請各位。
定在崇善寺聚談,顯然為避世人耳目。議論皇差,言語不免放肆,實不足為外
人聞聽。崇善寺又為省府大寺,平素香客中高官名士就不少,所以高雅精緻的禪房
也備了幾處。
第二天,高鈺帶了一位叫賈繼英的省號老幫,早早就來到崇善寺。這位賈老幫,
是大德通連號大德恒的省號老幫,只二十五六歲,但極其精明能幹,遇事常有獨見。
高大掌櫃把他帶來,為的是周到招待各位大掌櫃,不要得罪了誰。
賈繼英陪高鈺一到,寺中上下果然都很殷勤。很快就選定一間既雅靜、又講究
的禪房。
僧人備了上好的紅茶。晉人做磚茶生意幾百年,所以省內飲茶習慣,也以磚茶、
紅茶為主了。
禪室靜靜,茶香濃濃。在其他大掌櫃未到之前,高鈺就先將朝廷的緊急詔令,
說給賈繼英聽了。然後,問道:
「繼英,你看,在大局如此殘敗之際,叫我們承匯京餉,得失如何?」
賈繼英慌忙說:「高大掌櫃,你這是考我吧?」
高鈺說:「這道難題,我一時還答不來呢,哪能考你?真是想聽聽你的見識。」
「在高大掌櫃面前,我能有什麼見識?大掌櫃駐京多年,議論朝局這樣的大勢,
我尤其不能多言了。」
「看看你!想聽聽你的見識,你倒偏不說了。你也是一方老幫,這樣的大事臨
頭了,能沒一點想法?我也不是一定要聽你的高見。」
「大掌櫃要這樣說,那我就放肆了。在此時局動盪,大勢難蔔的時候,朝廷將
這樣的重負壓到我們西幫肩上,我看倒並非不堪承受。叫我們承匯京餉,畢竟比強
行壓我們出借鉅款,要令人放心一些。再怎麼火急,也是我們的外埠莊口收了匯,
老號這頭才提銀上繳,無非是一時支墊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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