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銀穀
41
臨別的時候,姚夫人要留禮金,桑大夫高低不要。說他們已經拿了公理會的薪
金,施醫是不收禮金的。二洋老婆也說,公理會施醫是為行善,不收銀錢。弄得姚
夫人很過意不去。
晚清時代,由教會帶去的西洋醫術,最初實在沒有多少人敢相信,特別是在一
般百姓中間。所以,教會施醫即便不收費,也沒幾個人敢領受。當然,教會施醫,
也是為擴大它的影響。
不過對姚夫人,這一次拜見西洋醫師,卻很給了她不小的安慰。這兩個慈祥的
大夫,毫不含糊地說:你什麼事也沒有!真要是如此,能順利生下這個男娃,她就
入洋教!
在拜見時,姚夫人問過那位女大夫:能摸出是男女嗎?可惜,人家說摸不出來。
回到水秀,姚夫人心寬了許多。她聽了桑大夫的話,不時在自家庭院走動。吃
喝上,也不再忌諱那麼多,想吃什麼,就吃。總之是期待更多,恐懼稍減,專心等
待臨盆的那一天。
但在四月初八,眼看臨盆期更近了,雲生忽然從外間跑回來,說村裡來了二十
多個直隸義和拳民。他們住進了村邊的大仁寺,要在水秀設壇傳功。
姚夫人也依稀聽說過義和拳,並未太在意。她的心思全在自己的身孕上,閒事
都不管。現在,聽雲生說了,仍也不太在意,還以為是打把式賣藝的。雲生又說,
這幫義和拳是專和洋人洋教作對的。這才引起她的注意。
專和洋人洋教作對?洋人惹他們了?怎麼個作對法?
他們為何專跟洋人作對,雲生說他也不清楚,只聽說義和拳是一種神功,擒拿
洋人洋教,一拿一個准。
一聽說是神功,姚夫人心裡就一震:難道這是天意,不叫她去求洋大夫?
她趕緊叫雲生什麼也別說了,誰愛來,誰來。
沒過幾天,二洋老婆也慌慌跑來,說:「桑大夫兩口不便來水秀了。你也快臨
盆了吧,也不敢再坐車顛簸。得有個準備,到時候請不來桑大夫,還得跟村裡的收
生老婆說一聲吧?我怕耽誤了你。」
姚夫人就問:「桑大夫兩口,為什麼不能來水秀了?」
二洋老婆就激動地說:「你還不知道?咱水秀駐了直隸來的義和團了!義和團,
聽說過吧?
專門仇教滅洋的,在山東、直隸,他們是見洋教堂就燒,見洋人就殺,跟土匪
似的!誰料他們也跑到太谷來?咱水秀還是他們落腳太谷的第一村,你說桑大夫他
們還能來?「
「他們為何專恨洋人?」「土匪發橫,還知道他為甚!像我這種入了洋教的,
他們叫二毛子,也是不肯輕饒的。幸虧他們勢力小,要不,我哪還敢回村?」
「這麼厲害?」
「可不是呢!」
二洋老婆走後,姚夫人的心一下就冰涼到底了。她倒不是向著洋人洋教,只是
感到自家恐怕難逃惡報了!剛剛想求助洋人洋教,忽然就有專門仇教滅洋的義和拳
從天而降,第一站就落腳在水秀,這不是沖著她呀?
絕望了的姚夫人,坐臥不安了兩天,倒也慢慢平靜下來。該咋,就咋吧。反正
她只要有一口氣,就要把孩子生下來。
熬到四月十六,身子還沒有什麼動靜,姚夫人已有一些不踏實。正巧在這
天,雲生又從村裡拿回一張義和團的揭帖。他說是鄰家傳給的,叫看完再傳出去,
傳了,就能消災滅禍。可揭帖上的許多字,他認不得。
姚夫人也沒有多想,就要過來,看了下去:
光緒二十六年傳單
山東聖府孔聖人、張天師傳見。見者速傳。傳一張,免一身之災。傳十張,免
一家之災。如不傳,刀砍之罪。
神助拳,義和團,只因鬼子鬧中原。
勸奉教,自信天,不信神佛忘祖先。
男無倫,女行奸,鬼孩俱是子母產。
天無雨,地焦幹,都是鬼子支住天。
神也怒,仙也煩,一同下山把道傳。
非是邪,非白蓮。念咒語,讀真言。
升黃表,敬香煙,請出各洞眾神仙……
她沒有能讀完,已覺有些心驚肉跳。跟著,一股疼痛從腹中泛起。老天爺,生
死關口,真要來了?
姚夫人扔下揭帖,朝雲生喊了聲:「快去,快去叫你大娘!」
郭雲生還要彎身去揀那張揭帖,姚夫人變了聲調,怒喝道:「挨刀的,快去叫
你大娘!」
雲生一驚,才慌忙跑走了。
天爺,真到了生死關頭!
當天夜裡,姚夫人終於順利生下一個嬰兒,而且,真還是一個男嬰!
說順利,當然是在分娩畢,姚夫人意識到自己還活著,又聽說了真是男嬰,才
將剛才那死了一回似的痛苦,丟去不計了。那幾個時辰,她真覺得自己要死去了,
想抓什麼都抓不住,只在向死的深淵跌落下去。天無雨,地焦幹。男無倫,女行奸。
揮之不去的這幾句話,真是在逼她死去……
可她終於沒有死。
還真是得了一個男娃!
老天爺,你還是有眼。
太谷的基督教公理會,由美國歐伯林大學的中華佈道團,在1883年,即光緒八
年,派牧師來建點傳教,到庚子年已曆十七年。十七年間,在太谷也只是發展了一
百五十來個教徒。福音傳佈,實在也不怎樣。
當初,美國牧師把太谷選為山西的第一個佈道點,是看太谷商業繁榮,交通也
便利。豈不知,太谷人視商業幾乎有種宗教似的崇尚和敬畏。人們見商家大戶對公
理會幾乎視而不見,瞧不在眼裡,也就跟著不理不睬。太谷商業繁榮,從商者眾,
也使一般人家無衣食之虞,不至為占一點眼前便宜,就入洋教。
所以,公理會在太谷佈道,真也算艱難了。
不過,公理會屬基督新教,傳教比較務實,也更有苦行精神。歐伯林大學的公
理會,在太谷除直接佈道外,更多是通過開辦戒毒所、診療所和洋式學校,來擴散
它的教義。再者,它從美國總會也能得到有保障的經費。所以到庚子年間,公理會
與太谷鄉民可以說並無太多的恩怨。它的影響無足輕重,同時也沒有積怨本地。
但義和團終於也傳到太谷,公理會的美國傳教士還是大受震動。義和團在山東、
直隸、京津的作為,他們哪能不知!尤其叫他們害怕的,是在山東縱容義和團的那
位毓賢大人,又被清廷派到山西來做巡撫了。毓賢去年被免去山東巡撫,就是美國
公使帶頭參了他幾本。他到山
西任上,還不好好「照顧」你美國教會?
所以,直隸的義和團來到水秀沒幾天,公理會的美國教士就坐不住了,紛紛出
動,四處求援。不用說,官府和商家大戶是他們求援的重頭。
萊豪德夫人自然又匆匆跑到康家,求見老夫人杜筠青。
杜筠青沒有聽說太谷來了義和團:這樣的消息誰告她呢?她見萊豪德夫人竟那
樣萬分焦急,就有些摸不著頭腦。
「太谷也來了義和團?」
「可不是呢。聽說太原府更多!」
「太谷來得不多?他們在哪?」
「不多,也有二三十人呢,住在水秀。」
「水秀也不遠。老聽你說義和拳,義和拳,我還真想見見他們。他們究竟是什
麼三頭六臂,把你們西洋人都嚇成這樣?」
「老夫人,不是他們有多麼厲害,是官府太縱容了他們!山東的義和團鬧成那
樣,到處殺人放火,就是因為山東的巡撫毓賢太向著他們。老夫人還不知道吧?這
個毓賢已經調來做山西巡撫了。」
「誰做巡撫,我也管不著。太谷的義和拳真住在水秀?那看什麼時候,我套車
去見識見識他們。」
「老夫人,現在真不是說笑的時候了!義和拳蔓延很快,一旦人多勢眾了,不
只我們會受傷害,就是你們大戶人家,也難保不遭搶掠的。山東、直隸就是先例,
義和拳猖狂的地方,官府也管不了,還不是由著他們燒殺搶掠!」
「入了你們洋教的中國人,他們也放不過嗎?」
「可不是呢!貴國信教的,他們叫『二毛子』,也要濫加殺害的。」
「萊豪德夫人,要是這樣,那我就還想入你們的公理會!」
「老夫人又想皈依基督了?」
「怎麼,不能入了?」
「當然能,當然能。只是在這種時候……」
「我就是想在這種時候入一回你們的洋教,看看義和團怎樣跟我作對!他們也
會把我拉出去殺了嗎?」
「那些匪類,什麼事幹不出來?」
「那就好!我決定入你們的洋教了,越快越好。入你們公理會,還要舉行洗禮?
明天能舉行嗎?越快越好!」
「明天?老夫人又說笑了吧。皈依基督,那是神聖的事,要依教規行事的,哪
能如此草率?」
「現在不是緊急時候嗎?不要太麻煩,越快越好。錯過義和團,我可就不入你
們公理會了!」萊豪德夫人越來越有些聽不明白了。正月時候,康老夫人忽然提
出要皈依基督,萊豪德夫人真是驚喜萬分。還是主偉大啊!可剛把這個喜訊告訴了
公理會的長老,沒幾天老夫人又變卦了:不入了,不入了,不入你們洋教了。這是
怎麼了?剛問了幾句,老夫人居然發了怒。
現在,太谷來了義和團,公理會正面臨危局,老夫人倒忽然又要入教,還越快
越好!而且,聽說義和團也殺二毛子,好像很高興,更急著要入會。她這麼急著要
入會,仿佛是為了叫義和團給殺害?這簡直不是常人的思路!
所以,萊豪德夫人只是含糊答應下來。看這情形,求助康家也沒有多大希望。
萊豪德夫人就略略提了幾句:貴府是太谷有名望的大家,出面聯絡各界,制止義和
團在貴縣蔓延,避免大禍害,應當是義不容辭的。
沒有想到,康老夫人一聽,居然說:「既然要入你們的公理會,保教護洋,我
也是義不容辭的。我給三爺說一聲,叫他出面聯絡各界!」
見答應得這樣痛快,萊豪德夫人就又提了一句:「貴府二爺,是太谷有名的拳
師。如二爺能出面聯絡武術界,也能威懾義和團的。」
「二爺好求,只怕他沒那種本事。三爺出面,商界武界都能聯絡起來!」
萊豪德夫人說了些感激的話,匆匆走了。她覺出杜筠青有些異常,所以也不敢
抱什麼指望。
至於老夫人為何會這樣異常,她是顧不上細想了。
其實,杜筠青又忽然要入洋教,也還是想叫老東西不舒服。她倒希望義和團真
鬧大了,圍住康家,要抓拿她這個二毛子老夫人:那局面,才有意思。到那時,老
東西、他們整個康家會不會救她這個老夫人?或者,他們會趁機借義和團之刀,將
她殺了,然後說是營救不及?
就是真去死,她也想看個究竟。
她答應替公理會去求新當家的三爺,也是想試一試三爺。三爺當家後,對她這
個老夫人還算
很敬重的。按時來問候,有些事也來稟報一下,還不斷問:有什麼吩咐?跟著,
三娘對她也變得孝敬異常了。三爺早先可不是這樣,哪把她這個年輕的老夫人放在
眼裡?所以,誰知道這一份敬重是真心呢,還是做給面兒上看的?
前腳送走萊豪德夫人,後腳她就去見三爺。
剛進三爺住的庭院,就見三爺三娘迎出來,三娘更搶先一步,過來扶住老夫人,
一迭聲說:
「有甚吩咐,打發下人先來叫一聲,他三爺還不小跑了過去,哪用老夫人親自
跑來?」
杜筠青說:「看看你說的,我一來,好像就只為了求你們三爺!沒事,我就不
興來了?」
三娘忙說:「老夫人要這麼想,可就太冤枉我們了!我是說,老夫人就是來疼
我們,也得先叫杜牧來說一聲,我們好去接呀?」
杜筠青在心裡冷笑了一下,說:「我哪會擺那麼大的譜?」
進屋坐定,杜筠青就問三爺:「太谷也來了義和拳?」
三爺就說:「聽說從直隸來了三二十個義和拳,住在了水秀,要設壇傳功。」
「真來了義和拳,也沒人跟我說一聲?」
三爺忙說:「我也是剛聽二爺說的。他們武界鏢局,比一般人看重這件事。」
「你不把義和團當一回事?」
「我也不是這意思。義和團今年在直隸、京津鬧騰得真叫人不放心。京津有咱
們的字號呀!
太谷,我看倒不要緊的。太谷的洋教,只有美國公理會一家,信了教的鄉人也
不多。像山東直隸那種洋教徒橫行鄉里,霸人田產,包攬詞訟一類教案,咱太谷也
未發生過。所以,我看義和團傳到太谷,也成不了什麼氣候。「
「在京津都鬧騰起來了,在太谷成不了氣候?」
「老夫人跟公理會的女教士也相熟,你看她們辛苦了十幾年,才有幾個信徒?
公理會的信徒不多,義和團的信徒也多不了。它們兩家是互克互生,一家不強,另
一家也強不到哪。」
「真能像你說的,那倒好了。可公理會他們已經慌了,說義和團蔓延神速,有
一套迷惑鄉人的辦法。還說,省上新來的一位巡撫,向著義和拳。」
「新來的巡撫毓賢大人,他在山東也不是專向著義和拳吧,只是壓不住,就想
招安。結果越招越多,更壓不住了。」
「所以說呢,趁義和團在太谷還不起山,你們得早拿主意。三爺你是有本事的
人,趁早出面聯絡各界,防備義和拳蔓延,不正是你一顯身手的良機?」
三娘忙說:「他哪有那麼大本事?」
杜筠青就說:「不叫你家三爺出面,還等老太爺出面?」
三爺忙說:「我能在前頭抵擋的,哪敢再推給老太爺?只是,老太爺好像也不
把義和拳放在眼裡。老夫人剛才說的,是老太爺的意思嗎?」
「老太爺可沒叫我來傳旨,我不過隨便說說。洋教也好,義和拳也好,其實與
我也不相干!」
三爺趕緊說:「老夫人的示下,是叫我們未雨綢繆,以防萬一,哪敢不聽?我
這就進城去,跟票莊孫大掌櫃、茶莊林大掌櫃謀劃謀劃,看如何防備義和團作亂。」
「你也得聯絡聯絡武界吧?都是弄拳的,太谷形意拳抱成一股勁,還壓不住外
來的義和拳?」
「聯絡武術界,有二爺呢。」
「你們二爺有武功,可不是將才,聯絡武界也還得靠三爺你!」
三娘又說:「他有什麼將才?老夫人這麼誇他,就不怕他忘了自己是誰?」
三爺也說:「聯絡武界,還得靠二爺。」
杜筠青就說:「我的話,你們就是不愛聽!」
三爺忙說:「哪能呢?抽空,我也去見車二師傅。」不管是真假吧,杜筠青
說到的,三爺都答應下來了。她帶著幾分滿意,回到老院,還真想去見見老東西。
義和拳傳到太谷了,問問老東西,他怎麼看?但想了想,終於作罷了。
她要入公理會的事,沒有向三爺提起,更不想跟老東西說。等成了公理會教徒,
再叫他們吃驚吧。
三爺盼望了多年,終於接手主持外務商事了,怎麼就遇了這樣一個年景!
過了年,大旱的景象就一天比一天明顯。去年就天旱,大秋都沒有多少收成。
今年又連著旱。一冬天也沒落一片雪花,立春後,更是除了颳風,還是颳風。眼看
春三月過去了,田間幹得冒煙呢,大多地畝落不了種子。荒年是無疑了。
康家雖然以商立家,不太指望田間的莊稼,但天旱人慌,世道不靖,也要危及
生意的。山東的義和拳,能蔓延到直隸、京津,與今年大旱很相關。真是天災連著
人禍。
因為是剛剛主政,三爺往城裡的字號跑得很勤。票莊和茶莊給他看的,盡是些
有關義和團的信報。先是山東義和拳流入直隸,又危及京津;跟著,口外的豐鎮、
集寧、托克托,關外的營口、錦州、遼陽,也傳入了義和團。各地老幫都甚為憂慮,
屢屢敦促老號:是否照洪楊之亂時的先例,及早作撤莊打算?
要不要早作撤莊打算,票莊的孫大掌櫃和茶莊的林大掌櫃,主張很不相同。
孫大掌櫃分明不把義和團放在眼裡,斷然說:那不過是鄉間愚民的遊戲,成不
了氣候。他們鬧到京津,倒也好,朝廷親見了他們的真相,發一道上諭下來,就將
他們吹散了。孫大掌櫃一再說,他和老太爺南巡時,親身遭遇過義和團,簡直不堪
一擊!咱太谷的兩位拳師,略施小計,就把一大片義和團給制服了。官府准是有貓
膩,想借拳民嚇唬洋人,故意按兵不動;官兵略一動,義和團哪能流竄到京師!
茶莊的林大掌櫃,卻是力主撤莊的。他說義和拳要真鬧起來,那比太平軍還可
怕。洪楊的太平軍,畢竟還是有首領,有軍規的,不是人人都能加入。加入太平軍
後,至少也得發兵器,管飯吃。義和拳呢,沒有洪楊那樣的首領,首領就是臨時請
來的神怪。更沒有什麼團規會規,男女老少,誰想加入誰加入,找一條紅布系上,
就得了。入了義和拳,除了習拳傳功,也不用管飯。這樣的拳會,那真是想發展多
少人,就能發展多少人,反正也不用籌集軍餉,不用守什麼規矩。念幾句咒語,說
神鬼附體了,就能提了自家打造的大刀,上街殺人。天下都是這樣的烏合之眾,放
肆之徒,我們還做什麼生意!官府太昏庸,見打著「扶清滅洋」的旗號,就縱容他
們。這樣就能扶了清,滅了洋?做夢吧!
三爺比較贊同林大掌櫃的主張,何況,總是有備無患。但孫大掌櫃位尊言重,
他不叫票莊撤,那三爺一時也沒辦法。票莊不動,只撤茶莊?
三爺多次去問過老太爺,無論說得怎樣危急,老太爺總是說:「我不管了,由
你們張羅吧。」
老太爺是在冷眼看他吧?
在這種時候,三爺總是想起邱泰基來。邱掌櫃要在身邊,那一定會給他出些主
意。自家身邊,就缺一個能出主意的人!可邱泰基遠在口外的歸化,也不能將他叫
回來。連直接跟邱泰基通書信,也還不方便呢。
西幫商號都有這樣的老規矩:大掌櫃以下的號夥,誰也不得直接與東家來往。
駐外分號的信
報,只能寄給老號,不能直接寄給東家;給東家的書信,必須經過老號轉呈。
這是東家為了維護領東大掌櫃的地位,不許別人從旁說三道四。三爺雖然把邱泰基
看成了天成元未來的領東,也不便破這個老規矩。
所以,三爺想知道邱泰基的見識,也只能在老號要了歸化的信報,仔細翻閱。
但從歸號的信報中得知,邱泰基並不在歸化,一開春,他就往庫倫、恰克圖那一路
去了。
眼看著京津局面越來越壞,孫大掌櫃依然是穩坐不動,三爺真也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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