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嬰兒


    女人的名字叫馮豔麗,一年前從東北來安陽,在一家賓館的夜總會做可以出臺的小姐。跟於大崗道別後,馮豔麗到車站,等了一輛公共汽車,上去。
    車上人多,馮豔麗裸露的雙腿感到溫暖,她沖著車窗外,眼睛發直,不像在看,像在忍著眼淚。馮豔麗想去郵局,照例每個月給東北的老家寄錢。下一站就在郵局附近,馮豔麗定了定神,轉身,朝車門口擠,就在這個過程中,馮豔麗感到有一隻手伸進了她的皮短裙,在她的兩股間,捏了一把。馮豔麗驚叫一聲,車上乘客都聽見,朝馮豔麗望。馮豔麗的臉「刷」的一下紅透了,她盯住了緊挨著她身後的一個男人,戴一副眼鏡,臉黑而浮腫,惟有這個男人不看馮豔麗的臉,硬是盯著車窗外……馮豔麗憤怒了,沖著這張臉,大罵了一聲:「流氓!」那男人似被驚起,即刻回應:「你罵誰?你罵誰?!准是流氓?!」「你、就是你!你幹嗎了?!」「我幹嗎了,你說我幹嗎了?!」「你、你……」馮豔麗氣得說不出 口,那男人更凶了:「你什麼你,你是什麼?我看你才是流氓!你看你那樣!你在說誰呢?!」 汽車時到站,停下了,車門打開,馮豔麗真的說不出話了!
她一扭身,沖下了車廂,走了兩步,一回頭——汽車重新啟動了,滿車的人都沖著窗外,盯著自已,再隨著汽車集體地移動向前,馮豔麗仿佛被那幾十雙眼睛給釘在了街頭,呆了,只感到兩股間躥騰起一種火辣辣的恥辱。公共汽車遠去,像丟下一個避孕套一樣,把馮豔麗丟在街頭——馮豔麗的腦子裡竟閃出了這樣一個念頭,把自己給弄傻了。

    她暈暈乎乎地在人流中穿行,她開始感到兩條腿出奇的冷,冷得她打顫。她快走,來到郵局,拿了一張匯款單,往上面填寫東北老家的地址和父親的姓名,寫著、寫著,馮豔麗便看不清那上面的字了——淚水掉下來,掉在匯款單上,打濕了筆跡。馮豔麗把單子一揉,抓在手上。又拿了一張新單子,重新填寫,這回,她將單子往前挪了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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