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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王海笑了。他發現今天髮廊裡收拾得特別乾淨,又沒有上班,娜娜故意給他說親熱話,春花也一直站在那兒對著他笑,他就明白她們真是有事情要找他了。

  「我還想著趁著這會兒理理髮哩。」王海摸著自己的腦袋說,「看來你們真是找我有事兒了。那說吧,啥事兒呀?我靈不靈呀?

  娜娜馬上說:「怎麼不靈呀?只要王哥給面子,肯定晃。要不就先理髮?理著說著也一樣。」

  王海說:「那就太好了。」

  春花說:「我給王哥理吧?」

  娜娜連忙說:「還是我來吧。」

  娜娜靈機一動,覺得先理髮也好,可以一邊理髮一邊說,就顯得更隨意。另外也可以避開春花,不使當事人太難堪。理髮以後上飯店請客,分手時再送禮,正好把事情分成幾個層次,更方便操作。於是,她一抖圍布,把王海按坐下來,一邊理著,一邊開始小聲咕噥。發理完了,也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清楚了。

  就像有病求醫,在病人看來挺厲害的病,醫生卻覺得沒什麼了不起。王海是經常辦案的警察,春花的事兒一說到王海這裡,就像家常便飯一樣了。

  王海瞟一眼春花說:「我想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兒哩,就這事兒呀?

  娜娜點點頭:「這事兒還小呀?就這事兒。」

  王海笑笑說:「如果是就這事兒,不算什麼,娜娜不要太著急,春花你也不要太緊張。這年頭,吃虧上當難免,以後吸取教訓就是了。」

  娜娜說:「王哥,聽你這話的意思是……」

  王海滿口答應:「別管了,這事兒我包圓了。」

  娜娜高興起來:「怎麼樣?我就知道王哥會給這個面子的。」

  春花也放心了:「這就好了,這就好了。」

  王海笑笑說:「這有什麼?我就是幹這個的嘛。」

  春花瞟一眼娜娜,試探著問:「娜姐,那,咱們走吧?」

  娜娜說:「好,王哥,咱們走吧!」

  王海不明白地問:「走?上哪兒?」

  娜娜笑著說:「咱們出去換個環境,邊吃邊說。」

  「先別急。等等我。」王海坐下來,從衣袋裡掏出一支筆和一個小本子,一本正經地說,「姓名?」

  娜娜和春花愣了,都有點摸不著頭腦,娜娜問:「什麼姓名?」

  王海用筆指著春花說:「報案人姓名呀!」

  兩個姑娘面面相視,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王海說:「你們不要誤解,這是我們辦案的程序,我得把事情記下來呀,要不我怎麼調查?」

  娜娜忽然笑起來。她走過去,大膽地把王海的筆和本子收起來,重新又裝進他的衣袋裡。

  「王哥,」娜娜這才說,「都怪我剛才沒說明白,我們找你呢,就是……就是不想報案。如果報案呢,我們就不麻煩王哥了。」

  「怎麼?」王海有點明白了,「你們想私了?」

  「對,想私了。」娜娜說,「王哥你是明白人,我們姐們兒出來混不容易,我們如果報案,就會有很多想不到的麻煩……還希望你理解我們的難處。」

  王海苦笑笑,他沉默了。說什麼呢?他知道說什麼也沒有用。他理解她們的難處,因為她們說的這是事實。自從社會開放經濟發展以後,社會上的邪惡勢力也抬頭膨脹起來,相比之下,好像警察的力量越來越小了,邪惡勢力卻越來越大了。人民群眾越來越對警察沒有信心,為了生存,能讓就讓,能躲就躲,越來越軟弱了。

  娜娜連忙說:「王哥,咱們先到飯店吧,到飯店慢慢再說。事兒是事兒,朋友是朋友,王哥真有什麼難處,我們也不勉強。」

  王海苦笑著,搖搖頭。

  娜娜又說:「王哥,我們知道這事兒你也得托人。」娜娜立刻從衣袋裡掏出裝錢的紙包遞過去,又說,「我們也不能讓你倒貼,這一千塊錢你先用著。」

  王海伸出手,慢慢地把錢擋回去。

  這一下,三個人都沒話說了。

  最後,王海站起來故意笑笑說:「你們怎麼沒話了?我不收你們的錢,可是我也沒說不管呀。你們有你們的難處,我理解。我看這樣吧,我理髮也沒有掏錢,就算是你們請我吧。你們也別再到飯店請客,也不要送禮了。這事兒,讓我試試吧。」

  娜娜高興起來:「王哥,這麼說,你還是答應了?」

  王海笑著點點頭。

  春花也興奮起來:「太好了,太好了。只要王哥肯答應,一定行。」

  王海說:「我可只是說試試呀!」

  娜娜說:「搞定了,我再請你,這總可以吧?」

  王海這才笑著點點頭。

  雖然答應下來,但是,一走出髮廊,王海就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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