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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娜娜故意笑笑說:「馬哥,我服你呀。」

  「娜娜,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心裡明白。」娜娜又說,「現在出來混的人,能夠玩幾個小姐也不是什麼本事,但是又玩人家還讓人家供他錢花,這就是本事了。你說是不是馬哥?」

  馬三心裡發慌:「娜娜,你把說話明白點。」

  娜娜這才笑著說:「馬哥,你是明白人,我們姐們兒出來混,也不容易,凡事還望馬哥多關照。」

  馬三說:「娜娜你這話就說得有點見外了不是?你這……」

  娜娜笑了:「馬哥,什麼話也別說了,咱們明眼人都不傻是不是?春花剛從鄉下來,她還小,也不懂事,有什麼得罪馬哥之處,還望馬哥多包涵呀。」

  馬三也笑了說:「好,聽你這麼說,就知道你是明白人,夠意思,還是娜娜小姐透亮呀。」

  「我就知道馬哥也是明白人嘛。」娜娜忽然說,「怎麼?看在小妹面上,放春花一馬?」

  馬三說:「那好吧,既然娜娜說到這個分上,看在你娜娜面上,就賣給你一個人情。」

  「痛快,我知道馬哥是明白人。」

  「別急,我還沒有說完。娜娜,你看這個數怎麼樣?」

  馬三伸出三個指頭,比劃出再要三千元的樣子。

  娜娜裝糊塗說:「是三塊呀?」

  馬三說:「不是三塊,是三吊。」

  娜娜笑了:「馬哥不是在開玩笑吧?」

  馬三也笑著說:「開什麼玩笑?不開玩笑。」

  「偷雞也要搭一把米吧?馬哥聽說過出來泡妞玩小姐自己不出血,還讓小姐倒貼的嗎?」

  「你說得好,是這個道理。」

  「這不就結了?像馬哥這種人,出來混哩,大小也是個角兒。做男人就要有個做男人的樣子,睡了人家再拿人家的錢花,本來就已經很下作了。是不是馬哥?」

  這幾句話雖然不輕不重,和罵人差不多,說得馬三也紅了臉。馬三只好說:「事情不能這麼說。唉,反正你也明白了,我也不再瞞你。別的好說,我得看病吧?」

  娜娜笑著把珍斷證明拿出來,遞給馬三說:「馬哥你自己看吧。」

  馬三把診斷證明接過來一看,傻眼了。他馬上明白,他的騙局被揭穿了。

  娜娜不輕不重地追著不放說:「這做人,還是不要太過分吧。」

  馬三手裡拿著診斷證明,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就低著頭不說話。

  娜娜進一步說:「這樣吧,春花以前給你的錢我們也不要了,全當交了個朋友。你今後也別再找我們春花了,咱們兩清,私了,怎麼樣?」

  馬三笑起來,是冷笑,他冷笑著把診斷證明慢慢地撕成一條條的碎紙。然後忽然抬起頭說:「別弄這假把式糊弄我。怎麼,你娜娜想把這茬子接過來呀?」

  娜娜也冷冷地笑著說:「接過來又怎麼樣?」

  「我要不給你面子呢?」

  「馬哥這樣不領情,就不怕我報案呀?」

  馬三忽然站起來,一耳光打在娜娜臉上,冷笑著說:「你認為你是誰呀?報案?去報呀!哼,明著跟你說哩,公安道上的朋友我比你多,黑道白道從來就是一家人。這年頭出來混,你還毛嫩哩。那好吧,你想接下這茬子好呀,我先砸了你這個髮廊,你一塊兒去報案怎麼樣?」

  娜娜沒話說了。她不吭不哈地伸手抹著嘴角的血。然後咬著嘴唇說:「馬三,算你狠。好吧,我也不報案了,咱們還是私了。你給我開個價吧。」

  馬三笑著伸出一隻手說:「這個數。」

  娜娜說:「五吊?你口也張得太大了吧!」

  馬三一口咬定:「你馬爺說話算話,就這個數,一分也不能少。一個星期之後,我來拿錢。哼,拿不到錢,我就多叫幾個哥們兒連你娜娜一塊做。」

  馬三說完,還伸手摸了一下娜娜的下巴,才大搖大擺走出去。

  看著馬三走出去,娜娜意識到她出面沒把事情擺平,反而又把事情闖大了。不僅沒有幫了春花,連她自己也攪和進來了。

  春花嚇哭了。現在她才明白自己闖下了大禍,就像突然從噩夢中醒來。看著娜娜嘴角的血跡,她只感到恐懼,不知該如何對付,就只有哭。

  娜娜也不理她,開始抽煙。

  春花越哭越凶。

  娜娜忽然說:「別哭了,你他媽的就會哭,哭有什麼用?」

  就像一下子擰緊了水龍頭一樣,春花止住了哭,膽怯地看著娜娜。

  「有什麼好看的?走,鎖門。」

  「上哪兒?」

  「你說上哪兒?」娜娜看著春花的可憐樣子,又把態度軟下來說,「春花,從今天起,事情沒有搞定以前,你不要在店裡睡了。」

  「那我上哪兒?」

  「跟我回去,先和我一塊兒住。從今天開始,我走哪兒,你跟那兒,別再出意外。」

  春花又小聲哭起來。

  娜娜這才勸春花:「別哭了,有我哩,你怕啥?別的地方不敢說,在他媽的鄭州這地兒,你放心,我娜娜還沒有擺不平的事兒。」

  娜娜這才哄著勸著,牽著春花的手,就像一個年輕媽媽牽著自己的女兒,走出了髮廊。

  天已經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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