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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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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成全解釋說:「批地這種事,一直是耿子敬管。早年當縣長時他管,當了縣委書記還是他管。他不放手,我也就不好去爭。縣國土局的孟局長直接對耿子敬負責。不過,林萍的公司批過一些地我是知道的。據我所知,共有四塊,二百多畝。」 鐘處長問:「這二百多畝地林萍幹什麼用了?她的公司搞了什麼開發?是不是都轉讓出去了?這轉讓的差價款起碼在六百萬以上吧?」 趙成全想了想,老老實實說:「按當時批下來的地價和現在的實際地價看,可能還不止六百萬,起碼也在八百萬左右。」 鐘處長說:「是呀,差價八百萬,你們搞所謂的福利,實際分了不到四十萬,還有三十萬掛在帳上,這就是說耿子敬和林萍弄走的差價地款多達七百萬?」 趙成全嚇白了臉,呼吸也急促起來:「鐘處長,你……你的意思是……是不是說,這七百萬被耿子敬和……和林萍合夥貪污了?」 鐘處長說:「這個結論現在我們還不敢下,組織上正在深入調查瞭解。」 趙成全緊張地回想著,仍是半信半疑:「不太可能……耿子敬這同志挺熱心,就是想為大家搞點福利,不會這麼大膽,不會!……七百多萬呀,抓住那是要掉腦袋的呀!…… 鐘處長歎了口氣說:「趙縣長,我勸你現在不要再說什麼福利不福利了,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從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看,這不是什麼違紀搞福利的問題,而是一起重大經濟案件,涉嫌經濟犯罪!」 趙成全木然地點著頭,不做聲了,臉色很難看。 鐘處長又問:「對這種不正常的情況,市委領導同志就一點沒察覺?」 趙成全木然地搖了搖頭,仍沒說話。 鐘處長窮追不捨:「這麼長時間了,市委領導連一點懷疑都沒有過?」 趙成全幾乎要哭了:「你們紀檢機關都……都沒察覺,沒懷疑,市委、市政府的領導又……到哪兒去察覺?又從哪裡疑起呀?這……這次若不是內部有人捅了出去,誰……誰會知道呢?!」 鐘處長這才問:「那麼,趙縣長,一次次這麼分紅時,你害怕不害怕?」 趙成全猶豫了一下,說:「有些擔心,說不上怎麼害怕,就以為是變相搞福利……」 鐘處長緊盯著趙成全:「就沒想過把這些不該拿的錢寄到有關部門去?」 趙成全搖搖頭:「我真這樣做,不就把耿子敬和其他同志害了麼?那時我真覺得耿子敬是好心,心裡還認為耿子敬有氣魄呢!……鐘處長,我糊塗,我真糊塗呀……。」 鐘處長再次問:「就是說,你從來沒有把這些不該拿的錢交到紀委去?是不是?包括省紀委?」 趙成全不知發生了什麼,茫然地看著鐘處長,肯定地點了點頭。 這時,醫生來查房了,見鐘處長和記錄員拿著筆記本守在趙成全床前,馬上不客氣地對鐘處長說:「你們現在就不要再和趙縣長談工作了好不好?人都病成了這個樣子,你們就忍心呀?!」 女醫生話未落音,趙成全再也支持不住了,抱著頭哽咽著抽泣起來。 一九九八年六月二十七日十七時平陽軋鋼廠 耿子敬被立案審查的消息,當天便四處傳開了,各種版本的說法都有。 下午四點,田立業陪著李馨香採訪軋鋼廠廠長何卓孝時,手機突然響了,是夫人焦嬌打過來的。焦嬌在市政府「扭虧辦」工作,辦公室在市政府主樓上,接近中樞,歷來是小道消息的發祥地和轉播站之一。 剛接電話時,田立業還沒當回事,以為夫人打電話來是向他請安,關心一下他的請調問題,便開玩笑說:「怎麼了,老婆?你早上留下的批示我已經認真學習過了,原則上同意你的意見,由於現在的平陽還不是我的天下,所以,我決定繼續苟且偷生,日後再圖大舉。」 焦嬌格格笑著說:「我知道你酒一醒就會學乖的。哎,聽說了麼?出大事了!」 田立業仍沒當回事:「出什麼大事了?是不是你們『造虧辦』又製造出什麼新虧損單位了?向我們市委報喜?」 焦嬌說:「田大甩子,我不和你開玩笑!知道麼?烈山的耿子敬被立案審查了!現在烈山正抓人呢,經濟開發公司的一個女經理、國土局局長還有不少當官的,都被扣起來了,簡直是風掃落葉……」 田立業吃了一驚:「我這個市委副秘書長都不知道的事,你們咋就知道了?該不是路透社消息吧?」 焦嬌道:「告訴你,百分之百新華社消息!更嚴重的是,耿子敬是在姜書記家被堵住的!據說正和姜書記訂攻守同盟時,被當場抓獲……」 田立業沒聽焦嬌說完便道:「這不可能!姜書記是什麼人,我們還不瞭解嗎?焦嬌,我可警告你,這種話你可千萬別去四處亂說,那是要出大亂子的!」 焦嬌不悅地說:「我傻呀?會去傳這種話?!不過,立業,你真得小心點,別再和新來的那個高長河過不去,這個人可是不簡單,殺雞給你們這些猴子看呢!」 田立業沒好氣地說:「那是妄想!我們猴子根本不看!」 焦嬌說:「那你當心人家殺猴!」 田立業心裡亂極了,說:「好了,好了,焦嬌,你少囉嗦!你放心,我不會以卵擊石的,我現在正陪同李記者採訪,就是要伺機做她的工作,幫她改邪歸正,以挽救我的政治前途。」 剛合上手機,還沒回到何卓孝辦公室,胡早秋的電話又來了,開口就抱怨說:「田秘,你看你這個人,就是不夠朋友!今天一早我還幫你辦事,平陽出了這麼大的亂子,你也不和我通個氣!」 田立業說:「早秋,不瞞你說,我也是剛才才知道的,說是烈山班子出事了。」 胡早秋說:「是呀,你說姜書記咋這麼糊塗?咋把耿子敬藏到了自己家裡?你說說看,讓人家堵到門上算哪一出?萬一耿子敬今天真從姜書記家跑了,姜書記可怎麼交待!」 田立業哭笑不得,「早秋,你這都是從哪來的謠言呀?啊?對老書記我瞭解,你胡市長也該瞭解呀,他是這種人嗎?!我和你說,就算耿子敬是老書記的兒子,只要犯了法,老書記都不會藏他!」 胡早秋那邊沉默了片刻:「倒也是,沒准又是誰惡意造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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