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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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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封義展示著灰黃陳舊的古字畫,樂呵呵地介紹說:「……于書記,大家都知道鄭板橋擅畫蘭竹,其實,鄭板橋的草書才真是一絕哩。你看看這幅字,啊?體貌疏朗,風格勁峭,以草書中豎長撇法運筆,是不是獨具神韻啊?」 于華北不無鄙夷,心想,你跑到趙安邦那裡泡官時,只怕也是這樣介紹的吧?臉上卻沒動聲色,欣賞著古字畫,似乎很隨意地問:「封義啊,你家怎麼會傳下來這麼一幅板橋真跡呢?過去沒聽你說過嘛!是不是從哪裡買來的?啊?」 田封義笑道:「哪能啊,買我可買不起!于書記,是這麼回事:我父親年前去世時才拿出來的。我家老爺子說了,這可是我們老田家的傳家寶哩!」于華北不看了,沖著田封義—笑,「那好啊,欣賞過了,拿回去好好田封義這才發現說錯了話,馬上轉彎子,「什麼傳家寶啊,我家老爺子言過其實了!于書記,留給你吧,你是我的老領導了,算……算我的一點小心意吧!」 于華北呵呵笑了起來,「別這麼客氣,你這傳家寶我可不敢收啊!封義,你說說看,我收下來怎麼辦?能不能掛啊?敢不敢掛啊?讓安邦省長見了怎麼解釋?」 田封義意識到了什麼,一下子怔住了,「老領導,您……您可別誤于華北笑得益發親切,「誤會什麼?封義,如果你真還把我當老領導,就聽我一句勸,別拿著這幅字畫四處送了,這不太好啊!」說罷,換了話題,「還是談工作吧,國企改制一定要慎重,全賣光恐怕不是好辦法。倒不是怕沒人買,你們仨錢不值倆錢地賣,我相信會有人買,但是,國有資產會不會流失啊?幾十萬國企職工又怎麼辦?所以,在文山的新班子定下來之前不要盲動,你們也來不及了嘛!」 田封義仍做著升官的好夢,「于書記,我想讓省委看看我……我的新思路!」 于華北微笑著,拍了拍田封義的肩頭,語重心長地道:「封義啊,你這同志可一定要沉得住氣啊,就算有再好的新思路,也得等到該說的日寸候再說嘛!」 送走田封義後,于華北越想越覺得噁心,鬼使神差地給趙安邦打了個電話。 趙安邦有些意外,在電話裡打哈哈問:「華北同志,咋這時候想起我了?」 于華北打趣道:「還說呢,你省長大人在甯川傍大款,開財富會議;我在文山訪貧問苦,連市委大門都不敢走,觸景生情嘛,怎麼能不想到你呢?!」 趙安邦忙道:「哎,哎,華北同志,那我就向你通報個情況:我在今天的會上號召了—下,要會上的這些大款們到文山投資,狠狠為文山做了次廣告!不過,廣告效果不是太好啊,有些大款當場出了我的洋相,抱怨文山的投資環境太差!」 于華北說:「這我正要說,改變文山的投資環境,首先要改變班子的面貌!就在剛才,田封義跑到我住處來了,和我大談了一通鄭板橋的字畫,很有水平哩!咱們通個氣,你看這位同志是不是可以考慮調到哪個文化單位去搞文化建設啊?」 趙安邦心領神會,「好啊,我看可以安排到文化廳當個廳長啥的嘛!」 于華北說:「一弘的意思啊,安排到省作家協會,估計要徵求你意見的!」 趙安邦那邊愣都沒打,立即回道:「我贊成,這也是人盡其才嘛!」 雙方啥都沒明說,可該說透的卻全都說透了,田封義的仕途完結了。 這是沒辦法的事,就算他不這麼絕情,也阻止不了田封義的政治死亡,裴一弘、趙安邦都不可能讓田封義這種人去主持—個大市的工作。那麼,該拋出來就得拋出來,這麼做,他政治上就主動了,羽毛會顯得一片潔白。 絕情是有那麼一點,可也不算過分,田封義心裡清楚他都做了些什麼,對將來可能的背叛者來說,也算是殺雞儆猴。再說,文山的面貌確實需要改變了,再這麼落後下去,他的臉面也沒處擺! 因此,這不是退守,而是進攻,用不多久,當錢惠人的難題擺在趙安邦面前時,趙安邦也許就笑不出來了,也許到了那時候他們才會明白他今日這麼做的深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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