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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果不其然,彙報進行得相當艱難。不但是文山一家彙報,省政府有關部門也在彙報,涉及到哪個部門哪個部門頭頭就彙報。分拆批地,分拆立項的違規情節幾乎是當場暴露。有幾個與會廳局長不識趣,暴露了還不認帳,有的裝糊塗,有的試圖狡辯,找了不少藉口,結果全挨了批,裴一弘批過,趙安邦批。兩巨頭一唱一和,要求各部門領導回去後立即自查,查清事實速將相關責任人上報省委。

  最倒黴的還是她家老古。老古既是無法推脫的相關責任人,又在文山進行過不成功的潛伏,趙安邦便把老古揪出來當場予以示眾,讓老古付出了沉重代價。

  趙安邦冷嘲熱諷說:「古根生,你這同志很有責任心啊,對文山項目很有感情啊,他們的項目怎麼報你就怎麼批!在文山潛伏得也很好啊,呆了十二天,給我送上來一份兩萬多字的材料,一片歌舞昇平,形勢大好,真讓我心曠神怡!」

  裴一弘插話說:「人家和文山市委書記是什麼關係,能和我們說實話嗎?」

  趙安邦氣哼哼的,「是啊,看來我是過高地估計了這位同志的覺悟,以為他能把公事私事分開呢!我當時把他留在文山,一來想照顧他們夫妻團聚,二來也確實想把文山鋼鐵的情況搞搞清楚,結果呢,還是被他們夫婦倆合夥蒙了!」

  古根生被批得一頭熱汗,石亞南看不下去了,解圍說:「趙省長,裴書記,這也不能怪老古,主要是我和文山市委的責任,也是為了地方經濟的發展嘛!」

  裴一弘見她站了出來,又把矛頭對準了她,「為了地方經濟的發展就可以不顧一切了嗎?」說著,從面前的文件堆裡翻出一張《文山日報》,抓在手上揚了揚,「石亞南,這篇報道是怎麼回事?誰讓你報的?安邦同志不讓報,你們為什麼還要亂報?連北京國家部委的領導同志都看到了,在中南海當面將我的軍!」

  石亞南吃了一驚,這禍可闖大了!急欲解釋,「裴書記,我……我們……」

  裴一弘不願聽,把報紙往桌上一摔,難得發了回大脾氣,「石亞南,你不要解釋了!就這麼不顧一切地造吧,蒙吧!我老裴出點洋相沒關係,可你真把一個經濟大省的省長,把我們安邦省長喪送在你文山,我和省委饒不了你們!」

  氣氛益發壓抑,與會者都盯著她和裴一弘看,古根生看她的眼神甚為痛苦。

  過了好半天,趙安邦才和氣地說:「老裴,這事已經過去了,我也批評過亞南同志了,亞南向我做過解釋的,也許她和文山的同志當時誤會了我的意思!」

  石亞南再沒想到,老領導大發雷霆時,趙安邦反倒替她說了話,心裡一熱,眼裡頓時聚滿了淚,聲音也哽咽了,「趙省長,我……我們沒想到這種後果啊!」

  方正剛也說:「是的,是的,早知會傳到北京惹麻煩,我們就不報了……」

  趙安邦沒讓方正剛說下去,息事寧人道:「好了,正剛同志,這事不說了!」

  裴一弘卻餘怒未消,「安邦,你心不要軟,他們不是該蒙就蒙嗎?我們該出手就得出手!從現在開始要建規矩,中央的方針大計和省委的政策指令,在漢江任何地區任何部門都必須得到不折不扣的貫徹執行!這個規矩就從文山立起!」

  趙安邦點點頭說:「亞南、正剛同志啊,裴書記的這個指示很重要。有些規矩要立,有些被破壞了的規矩要恢復,以後一切都要按規矩來。文山鋼鐵現在問題不少,違規情況可能比較嚴重,所以裴書記才說,這個規矩要從文山立起。」

  石亞南剛挨了批,本來不想再說什麼,可遲疑了片刻,還是忍不住說了,「裴書記,趙省長,中央的方針大計我們當然要不折不扣地執行,可……可……」

  這時,坐在側面對過的古根生眉頭緊皺,急切而痛苦地向她連連擺手。

  石亞南有些怯了,沒敢再說下去,「算了,不說了,有的事誰都說不清!」

  趙安邦注意地看著她,「哎,亞南同志,什麼事說不清?都是啥事啊?」

  石亞南不再看對過的古根生,想了想,鼓足勇氣說:「當然是經濟決策上的事!比如二〇〇〇年國家有關部委還說電力過熱,電廠項目一個不批,現在呢?哪裡的電都不夠用,當初違規上了電廠的就沒有缺電問題,比如咱們平州市!」

  趙安邦笑了笑,「建了電廠就不缺電了?缺煤也不成啊!我們總不能燒腳丫子吧?有個事你不知道,為了平州電廠的發電用煤,老裴直接找到了國務院!」

  裴一弘也想了起來,「對了,石亞南,你不提我還忘了,你這種違規操作可不是第一次啊!平州電廠就是你做常務副市長時抓的,省裡還派人去查過!」

  石亞南心想,查歸查,手續不還是補辦了?電廠不還是起來了!現在說鋼鐵過熱了,過幾年沒准鋼鐵又緊張了!心一橫,進一步爭辯說:「裴書記,我個人認為,國家部委的說法不一定成立,起碼在文山不成立,沒准就判斷錯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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