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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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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這麼說,心裡卻想,黃增翔顯然並不那麼信任他。在曹複黎眼裡,他是吸引黃增翔上鉤的誘餌;在黃增翔眼裡,他是反擊曹複黎的工具,雙方對他都只是利用。他半個月前莫名其妙的「自首」和現在無可選擇的「反正」,都表明了這一點。 於是,他直言不諱地說:「黃區長,你說吧,要我幹啥,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還能做點啥?」 黃增翔拍著他的肩頭道:「好,老弟聽我慢慢說!曹複黎率行動組投敵,S區工作受到了很大的破壞,我們與中央和戴先生也失去了聯繫,這都是我這個區長的責任,適當的時候,我會向雨農請罪的,與你們具體工作同志無關。」 他言不由衷地插了一句:「曹複黎他們投敵是他們的事,也怪不得區長您!」 黃增翔很感動,長長歎了口氣:「雨農兄若也能有此認識,便好了……」 「戴先生和區長交情深厚,想必……」 黃增翔心煩意亂地揮了揮手:「好了,不談他了!你聽我繼續說。情況雖如此嚴重,我們的工作卻決不可停頓,我們要讓日本人和維新政府知道,本區長還在S市,還在領導地下作戰,我們要給曹複黎和那幫新老和奸、漢奸們一個顏色瞧瞧!」 「是不是動手除掉曹複黎?」 「不!曹複黎的事先放一放,我們仍舊要執行除傅計劃,幹掉傅予之,殺一而儆百,震懾群奸!」 王學誠只一愣,馬上明白了,黃增翔此舉很高明,對中央方面來說,除此巨奸,對抗日大局是一貢獻,可得戴先生歡心,減輕工作失敗的罪責;對日本佔領當局來說,則是個提醒,提醒日本人注意,他黃增翔是何等人物,讓日本人生出錯用曹複黎,沒用黃增翔的悔意,為日後投敵埋下堅實的伏線。王學誠絕對相信,黃增翔在戴先生手下混不下去的時候,是一定會投敵的。 黃增翔繼續說:「在這半個月裡,我們對台拉斯克路十四號傅予之官邸進行了嚴密監視,官邸裡一個雜役,我們買通了,除傅時機已經成熟,準備明日夜裡動手!」 王學誠一驚:「明天夜裡?這麼急?」 「是的,很急,要不,我不會冒險把你弄到這兒來!明人不說暗話,我們直說了吧!這事你老弟既是為黨國幹的,也是為本區長幹的!你老弟知道,我現在壓力太大,已好長時間睡不好覺了,我愧對雨農兄,愧對党國!此事若做不成,我唯有自裁謝罪了!」 王學誠點頭,表示明白了。 「你老弟在這時候幫我的忙,我永生永世不會忘記!只要這次我黃某人不倒,將來就有你老弟發達的日子!老弟,這忙你願不願幫?」 實際上他是無可選擇的,他若是說不幹,今夜就甭想活著回去了。 「我幹!拼著一死,也為區長效力!」 黃增翔憔悴的臉上有了一絲笑容:「我知道你會幹好,我謝謝你老弟了!」 「區長,說說行動計劃吧!」 「計劃是這樣的,明夜九時,我們有部車把你送到台拉斯克路傅家官邸去,不是你一人去,那個我們買通的雜役帶你一起去,他在台拉斯克路上車。車到官邸後,由那位雜役帶你一起去見傅予之,你的身份是雷佛人雷老太爺的門徒,代表雷老祖宗給傅市長送一隻宋代雕花青瓷罐,喏,就是這只瓷罐!」 青瓷罐在桌上放著,看不出有什麼不同一般的地方。 黃增翔把手伸到罐裡,摸出一短柄利斧:「傢伙藏在這裡,見到傅予之就伺機動手,如情況緊急,萬不得已,可用瓷罐狠砸老傢伙的腦袋!」 「為何這麼安排?」 「只能這麼安排!用槍不行,槍一響,你就脫不了身了,用匕首也不行,摸起來不方便,稍一遲疑就可能壞事,斧子柄朝上,摸起來順手。」 「門警會不會檢查!」 「會查的,還要搜身,所以,你身上不能帶任何武器,對官邸裡的家人門警不查,瓷罐由那個雜役捧著估計沒問題。」 「如果有問題呢?」 「也不怕,汽車就在門口等著,一旦事敗,車裡的接應人員就會開槍射殺門警,帶你們逃走——當然嘍,這種情況我不希望它發生!」 應該說這是嚴密的。 「那麼,我還要問一下,這個被買通的雜役是誰?靠得住麼?我相識的那個田至仁是否還在傅家?如果在,碰上怎麼辦,會不會引起他的懷疑?」 「被買通的雜役明天你會見到,他絕對靠得住。你所說的那個田至仁,一周前已被傅予之趕走了,原因不詳,也許是因為曹複黎告密,也許因為別的什麼,反正你不會在傅府碰上他。」 「要真是曹複黎告密,只怕傅家官邸會加強防範的,這是不是有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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