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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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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全盛讚許地看了周善本一眼:「你做得好,如果趙市長、白可樹都像你這樣堅持原則,我哪會落到這種被動的地步!」拍了拍周善本的手,又說,「善本,當初評你這個廉政模範,我是拿你開玩笑,可我沒想到,你這個廉政模範還就是過得硬!我們鏡州因為有了你,才留住了點形象。如果幹部隊伍都是白可樹、林一達這種人,我哪還有臉面對咱老百姓喲!」 正說到這裡,趙芬芳敲門進來了,說是要彙報一下國際服裝節的籌備情況。 周善本站了起來:「齊書記,趙市長,那你們談,我走了。」 趙芬芳笑眯眯的:「哎,善本,你也一起聽聽嘛,怎麼一見我來就要走?」 周善本笑了笑:「不了,手上一攤子事呢,都亂成一鍋粥了!」 周善本走後,趙芬芳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依然笑眯眯的:「齊書記,國際服裝節籌委會昨天開了個大會,因為知道您在和重天同志商量重要的事,就沒請您參加。情況是這樣的……」 齊全盛揮揮手,打斷了趙芬芳的話頭:「趙市長,這事別向我彙報,你去向重天同志彙報。你是聰明人,不是不知道,重天同志名義上協助我主持工作,實際上是在鏡州垂簾聽政,他怎麼定,你們就怎麼執行,工作上還是要講效率,不必在我這裡過一道手續了。」 趙芬芳愣住了,不無委屈地看著齊全盛:「齊書記,您……您這是怎麼了?」 齊全盛心裡道:怎麼了?你趙芬芳難道不清楚?事情一出,你以為我這個市委書記問題嚴重,要下臺了,啥事都不通氣,不彙報了,還在我家小豔身上大做文章。省委書記鄭秉義來了一趟,沒宣佈撤我的職,你又笑眯眯偎過來了,你這個同志還有沒有人格?有沒有政治道德?和善本同志怎麼比?嘴上卻笑著說:「趙市長,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啊?不認識我了?」 趙芬芳歎了口氣:「齊書記,我是怕你產生什麼誤會……」 齊全盛往沙發靠背上一倒,表情嚴肅,打著公事公辦的官腔:「誤會什麼呀?啊?一個班子的老同志了,都知根知底的。鏡州目前情況比較特殊,需要重天同志把關,省委決定非常及時,非常正確。重天同志不僅是省紀委常務副書記,還當了這麼多年市長,完全有能力把各方面的工作抓起來嘛!你們政府這邊一定不能給重天同志出難題,一定要維護鏡州改革開放的大局,維護安定團結的政治局面。哦,對了,我剛才也這麼和善本同志交代了。」 趙芬芳只得正面理解了:「好,齊書記,您這個指示精神,我到政府那邊傳達。不過,秉義同志代表省委說得很清楚:重天同志只是協助您主持工作,所以,該彙報我們還得彙報!」 齊全盛呵呵笑了起來:「好,好,趙市長,只要你不嫌煩,不怕影響工作效率,只管彙報好了!反正沒有重天同志的態度,我不可能有什麼態度,我可得帶頭擺正位置喲!」 趙芬芳像沒聽見,攤開工作日記,頭頭是道地彙報起來。 齊全盛坐在沙發上眯著眼,一副似聽非聽的樣子。當趙芬芳彙報到要在國際服裝節上搞大型焰火晚會時,齊全盛本能地想到了安全問題:前年那屆國際服裝節就在焰火上出了問題,一發失去控制的劣質煙花彈差點落到貴賓觀禮臺上。齊全盛眯著的眼一下子睜開了,手也揮了起來,本能地想提醒一下女市長,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何必呢?這又不是他個人的事! 趙芬芳發現了齊全盛的這一番動作表情,問:「齊書記,你想說什麼?」 齊全盛掩飾地笑道:「沒什麼,沒什麼!」站了起來,走到飲水機前,倒了杯水,放到趙芬芳面前,「趙市長啊,我看你說得口乾舌燥,想給你倒杯水,哦,喝口水再說吧!」 趙芬芳端起水杯象徵性地喝了口水,又說了下去:「第一場大型焰火晚會計劃安排在開幕式晚上,閉幕那天準備再安排一場。秉義同志既然表態要和關省長一起來,估計會來的,就算開幕式抽不出時間,閉幕式總會來,兩場焰火晚會肯定能讓省委領導同志看上一場……」 趙芬芳的彙報進行了約莫半個小時,時間並不長,齊全盛卻覺得十分漫長,不時地看表。 九點二十分,彙報總算結束了,齊全盛禮貌地送走趙芬芳,馬上把秘書李其昌叫了進來,讓李其昌通知市委值班室,說是自己身體不好,要去醫院吊水,安靜地休息一天。 李其昌啥都有數,二話不說,摸起電話要通了市委值班室,把齊全盛的交代說了。 值班的一位副秘書長照例問了一句:「齊書記要到哪個醫院吊水?」 李其昌不耐煩地說:「還有哪個醫院?當然是人民醫院!」 齊全盛覺得這回答不妥,瞪了李其昌一眼。 李其昌明白了:「趙秘書長,你別多問了,有什麼急事找齊書記,就打手機吧!不太急的事就先別彙報了!另外,這事也要保密啊,若是大家都到醫院看望,齊書記就沒法休息了!」 放下電話,李其昌提起齊全盛已收拾好的公文包,隨齊全盛一起出門上了車。 車從鏡州人民醫院門口駛過時,根本沒停車,齊全盛命令司機直開鏡州機場。 這日上午十時二十分,一架南方航空公司的波音767由鏡州機場拔地而起直飛北京。李其昌隨齊全盛一起上了飛機,司機卻將車摘了車牌停在機場,在機場賓館開了個房間住下了。 很明顯,這一切都是事先精心策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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