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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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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菁馬上說:「周秀麗,這我得糾正一下:那三十二萬可不是什麼合法收入啊!連王長恭自己都說嘛,他不當這個常務副省長,就不會有這麼多人送禮!」 周秀麗不再爭辯了,苦笑著說:「對,對,葉子菁,你說得對!可這不正說明長恭同志在廉政問題上很注意麼?!你還這麼揪住長恭同志不放幹什麼?我看,你倒是該想想自己怎麼下臺了,現在回頭好像還來得及!我的上訴已經駁回了,就等著一死了。所以,也不想就誘供的問題再告你們了,咱們最好都省點事吧!」 葉子菁注意到,周秀麗說這番話時,神情語氣竟很平和,便也平和起來:「那麼,周秀麗,死刑執行前,還有什麼要求啊?想不想和歸教授還有兒子見一面?」 周秀麗笑了笑,笑得竟然很好看:「葉子菁,你不要搞假慈悲了,我的權利我知道,用不著你提醒!和歸律見面的要求我已提過了;兒子不見了,太傷心!」 葉子菁贊同說:「這也好,孩子太小,不能在他心靈上留下這種沉重!」 和周秀麗的會面就這麼結束了,結束得很平靜,這有些出乎葉子菁的預料。 出了死囚牢,到了檢察院駐所檢察室,高文輝手一攤,對葉子菁說:「看看,葉檢,我說不會談出什麼結果吧?你還不信!好在她還沒破口大駡你!」 葉子菁回味著會面的細節,若有所思道:「小高,你別說沒有結果,我看這裡面可能有文章!周秀麗為什麼不大罵我啊?到這種地步了,她還怕什麼啊?」 高文輝疑惑地看著葉子菁:「哦,葉檢,你發現了什麼?」 葉子菁判斷道:「周秀麗這種平靜不太正常,直覺告訴我,她好像並沒完全絕望,還存在一絲僥倖。她僥倖什麼?應該是那四百八十萬!我想,這四百八十萬或者已落到了歸律手上,或者還在她手上沒交出去。小高,你分析一下呢?」 高文輝想了想,說:「估計不會在歸律手上,歸律和周秀麗的關係並不好。再說,他們家也搜查好多次了,確實沒有這筆贓款的下落。如果贓款的秘密現在還沒交代給歸律的話,只怕周秀麗也不會再交代了。葉檢,你這推斷不太合理啊!」突然想了起來,「哦,對了,周秀麗要見的可不僅是歸律啊,還有她小妹妹哩!」 葉子菁眼睛一亮:「哎,這就接上茬兒了嘛,周秀麗完全可能把贓款的秘密交代給她妹妹嘛!」馬上指示道,「在死刑執行前的這七十二小時內,你們一定要給我死死盯住周秀麗,不能讓她搞任何把戲!她和她妹妹以及歸律的會面要密切監視,轉交給親屬的遺物要仔細檢查,一句話:瞪大眼睛,等著看她最後怎麼表演!」 嗣後的這七十二小時註定是緊張迫人的。作為死刑犯的周秀麗難以安眠,作為檢察長的葉子菁也難以安眠。葉子菁手機二十四小時開著,隨時等待來自死囚牢裡的消息。周秀麗則日夜坐在牢獄的床上看著牢門發呆,似乎在企盼著最後的機會。 次日夜裡,當高文輝和監視的女警已困乏得睜不開眼的時候,周秀麗突然來了精神,拿起桌上讓她寫交代的紙筆塗鴉起來,也不知是不是在寫遺書?女警想出面制止,被高文輝無聲地攔住了。高文輝眼見著周秀麗寫了撕,撕了寫,折騰了大半夜。到得天亮時,七頁檢察院的訊問記錄紙全撕光了,地上扔得四處都是紙片。而就在這時候,周秀麗和她小妹妹會面的時間快要到了,高文輝預感這裡面有文章。 對周秀麗的徹查是從那七頁訊問記錄紙開始的。高文輝和兩個女警將地上的碎紙片一片不留,全撿了起來,一頁頁拼接,拼接下來後發現,總數少了大約四分之一頁。這一來,情況就清楚了,就是說,這四分之一頁紙被周秀麗移做他用了! 果不其然,這四分之一頁記錄紙被兩位女警當場從周秀麗的貼身胸罩裡搜了出來,紙上寫著廣州一家銀行的地址和一個保險箱號,以及一組9位數的密碼。上面還倉促寫了一句話:「小妹:永別了,孩子交給你,我來世的希望也交給你了!」 然而,來世的希望最終還是破滅了!周秀麗原以為自己幹得很漂亮,可以利用自己和知心小妹最後見面的機會把紙條塞到小妹妹手上。她再也想不到,高文輝竟會注意到這四分之一頁記錄紙的缺失,竟在她和她小妹會面之前撚滅了她的希望。 紙條落到高文輝手上後,周秀麗癱倒下來,像似已被提前執行了死刑…… 高文輝根本顧不上周秀麗了,馬上趕到檢察院,向葉子菁進行了緊急彙報。 葉子菁大喜過望,當即叫來反貪局長吳仲秋,命令吳仲秋把手上的事都放下,馬上帶人飛廣州,根據紙條上的銀行地址和密碼,打開那只保險箱,取回贓款。 下達這個命令時,葉子菁心裡仍不輕鬆:贓款下落雖然找到了,但畢竟是從周秀麗保險箱裡找到的,如果最終不能證明這筆贓款和王長恭有關係,她和長山檢察院就仍沒走出被動的絕地。因此,吳仲秋和反貪局的同志們走後,葉子菁沒敢離開辦公室一步,兩眼盯著桌上的保密電話機,盯得眼睛發酸,一顆心仍緊張地懸著。 五小時後,廣州的電話來了,吳仲秋在電話裡叫了起來:「葉檢,拿到了!」 葉子菁握話筒的手禁不住抖了起來,極力鎮定著問:「四百八十萬都在嗎?」 吳仲秋顯然處在極度興奮中:「都在,全是現金,這種隱藏贓款的方法也是一絕了!更絕的是,熊老闆當年送贓款的郵袋還在,長山郵政的字清清楚楚……」 葉子菁更急切地想知道:這筆巨額贓款和王長恭有沒有關係?有多大的關係?可話在嘴邊轉著,就是不敢開口!那當兒,她不知咋的變得軟弱極了,好像一生之中從沒這麼軟弱過。在那個加油站的驚魂之夜,面對蘇阿福的槍口和炸藥,她也沒有過這樣的感覺,此刻,她真害怕吳仲秋的回答會使她失望…… 似乎心有靈犀,吳仲秋在電話裡主動說了起來:「葉檢,還有更大的收穫:我們在保險箱裡發現了周秀麗和王長恭的假護照!他們都改名換姓了,王長恭不叫王長恭,叫劉武強了!周秀麗不叫周秀麗,叫田萍了!可照片上的人卻是王長恭和周秀麗!我們的結論是:這四百八十萬贓款肯定是王長恭和周秀麗的共有財產!」 這就對了,吳仲秋敘述的事實到底沒讓她失望!葉子菁緊繃著的神經一下子鬆弛了,身子像似突然散了架,禁不住軟軟癱倒在辦公桌前,話筒也跌落到桌面上。 話筒裡,吳仲秋的聲音還在響:「葉檢,我們贏了!王長恭這回溜不掉了!」 眼中的淚水奪眶而出,葉子菁重又抓起話筒,聲音也哽咽起來:「好,好。小吳,這……這可真是太好了!我……我們贏了,到……到底打贏了……」 吳仲秋在電話裡聽出了異樣:「哎,葉檢,你……你怎麼哭了?」 葉子菁這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抹去了眼中的淚水,努力鎮定著情緒,向吳仲秋做起了指示,要求他們立即將贓款和假護照押回長山,對這些情況嚴格保密。 陳漢傑似乎聽到了什麼風聲,當天下午,又打了個電話來詢問情況。 葉子菁不好向陳漢傑透露案情,只欣慰地說:「老書記,您當初說得太對了,他們這個後臺那個後臺,都沒大過人民和法律這個根本後臺,王長恭到底垮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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