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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喬伊說:「我吃過了。」

  喬伊不想跟這個人說話,但這人卻一屁股坐下來,滔滔不絕,他對喬伊說女孩子千萬不能早結婚,一結婚就什麼都完了,婚姻是很沒有意思的一件事,千萬不能,千萬千萬——

  為了儘快結束這場沒意思的談話,喬伊忽然站起身來說:「我已經結婚了。」

  喬伊想不起自己是如何離開那片竹林的,她可能對那個叫老占的男人很沒禮貌,但她真的心情不好,也就顧不了那麼多了。她回到自己房間,躺在床上聽雨。

  小雨是從晚上7點半鐘下起來的,到了8點多鐘,雨已經下得很大了。8點一刻左右,老占打來一個電話,問能不能過來談談工作,喬伊生硬地拒絕了。

  她躺在床上聽著滴滴答答的雨聲,心想,這個時候張曉光不知在幹什麼呢。正想給他撥個電話,同屋雪蒂倒從外面急急忙忙地跑回來了。

  雪蒂說:「哎呀,你怎麼還躺在這裡,一起去看演出,據說那個舞蹈家是很有名的,在國外得過大獎。」

  喬伊說:「我不想去。」

  「怎麼啦,誰得罪你啦?」

  「誰也沒得罪我,我自己得罪我自己了。」

  雪蒂從包裡翻出一把傘來,過來拉喬伊的手,說:「走啦走啦,你一個人呆著,當心有人來騷擾你。」

  本來是句玩笑話,喬伊卻當真了,她想起剛才老占打來的那通電話,就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起來,兩個女人共打一把傘,一路說笑著朝著度假村內設的小劇場走去。

  老占放下電話,心裡覺得異常煩悶。同屋的人早就出去玩了,好像是去打保齡球了,也可能是去蹦迪了。他說了一聲就走了。臨走前那人還象徵性地問了老占一句,問他去不去。老占說你們年輕人去吧,我就不去了。

  老占對這些大眾玩意兒統統不感興趣,他喜歡比較私密一點的遊戲,喜歡漂亮的、有味道的女人。老占第一眼看上喬伊,第二眼看上雪蒂,覺得她倆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味兒。

  他對喬伊的印象更深一些,覺得她嬌柔嫵媚,就像一朵白色的蓮花。而雪蒂輕微的妖冶的氣質也很迷人,如果還用蓮花作比喻的話,她是一朵粉色的蓮。每當他看到畫冊裡的形態各異的裸女,總是會想到她倆。

  老占掀開二樓落地窗的薄薄窗紗,正好看到那兩朵蓮花有說有笑地朝一個方向走,她們打著一把透明傘,上衣的顏色一個是藕荷色,一個是白色,看上去還真有點蓮花的意思呢。

  老占靠在窗邊看了很久。那兩個女人早已不見了,但他覺得她們的香氣還未散去。

  英雄之舞

  舞臺高級得宛若置身於保利劇院,

  前廳站滿了週末到這裡來開各種會議的人,雪蒂和喬伊的出現,似乎頗為引人注目,因為她倆都是有名的主持人,認識她們的人很多。有一些人圍過來,準備攔住她倆的去路,想跟她倆搭話或者請她倆簽名。雪蒂不管不顧地撥開人群,喬伊緊跟其後,因為,劇場裡的舞蹈已經開始了。

  走進劇場,喬伊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個令她激動的畫面:炫目的紅光裡,一個彎弓射大雕的形象靜止在舞臺上。後來喬伊才知道,這個舞蹈的名字與一部名噪一時的電影同名,都叫《英雄》。

  那是一個會跳舞的男人,舞臺上只有他一個人,他一個人就是千萬人——草原上的千軍萬馬在他的舞蹈中都有。他的蒙古族服裝在他身上顯得異常瀟灑飄逸,他身上的每一個關節都會動,有的時候,胳膊就像脫臼了似的,在空中舞動得如同千手佛一般。

  動靜結合。

  光影結合。

  明暗結合。

  蒙古舞有許多表現騎馬的場面,舞者在舞蹈中是一個騎術高超的戰士,他一根「韁繩」在手,驅馬自由前進,在飛馬上拉弓射箭,箭在弦上,卻並不射出,飛馬在草原上馳騁,拉弓的姿勢始終保持著—— 一個優美的而又充滿力度的姿勢。

  台下的人全都屏住呼吸,看他那個姿勢。音樂奇幻迷人,將人帶到另一個境地。

  一個人,卻表現出聲勢浩大的戰爭場面,只有舞蹈才能做到。如果是電影,不知要動用多少人力、物力和資金,而這個舞者,他一個人就解決了全部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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