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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淩晨3點的電話

  淩晨3點鐘,新房裡響起了電話鈴聲。是喬伊接的電話。她一下子就聽出電話裡那個焦急的聲音是母親。母親說姨媽一直沒回家,她也給醫院打過電話了,病房裡也沒見到她的影子,母親的聲音帶著哭腔,她說我真是沒辦法呀,我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該給你們打電話。

  「張曉光,你醒醒,出事了。」

  喬伊放下電話就把睡得正香的張曉光搖醒,張曉光一開始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而是把喬伊抱得緊緊的,翻了一個身繼續睡覺。

  兩人開車趕到喬伊姥姥家的時候,已經快4點鐘了,全家人都急得沒辦法,張曉光說光著急沒有用,不如大家分頭去找。說著就帶著喬伊離開姥姥家,兩人開著車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遊蕩,一邊說著話,感覺很奇妙。

  喬伊說:「哎,你知道我們結婚了嗎?」

  張曉光說:「是嗎?我怎麼不知道呢。」

  喬伊說:「你的確不知道,新婚之夜,你該做的事都還沒有做呢。」

  張曉光一拍腦門兒,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說:「哎呀,我怎麼把那事給忘了,待會兒找到你姨媽之後,回家一定補課。」

  「誰要你補課呀,好好開你的車吧,將功補過。」

  「不不,一定要補課,一定要補。」

  張曉光扭過臉來,看了喬伊一眼。喬伊伸過左手,將手掌按在他臉上,「好好開你的車」,把他轉過來的臉硬扭回去。

  「我們的未來就這樣定下來,真是有些不可思議。」

  「我得感謝那場瘟疫。」張曉光說,「它把一切都打亂了,建立了新的秩序,不過喬伊,我得告訴你,今天婚禮上,你的那個寧浩差點鬧出事來。」

  「真的?我怎麼不知道?」

  「我派人把他轟走了,真沒見過像他這樣不懂事的男人。」

  「你們沒打架吧?」

  「笑話,像我這樣的人能跟他一般見識嗎,只是把他轟走了,沒怎麼樣他,你就放心好啦。」

  這最後一句話,說得有點多餘,就好像喬伊跟他還有什麼藕斷絲連似的。喬伊不再做聲,而是緊抿著嘴唇朝一旁張望。淩晨的街道上空無一人,淡黃色的路燈,寂寞地亮著,寂寞變成了一種刷刷的聲音。他們就像來到一個陌生的外星球,這裡也有街道,也有店鋪,玻璃櫥窗裡甚至還有沒穿衣服的模特兒,卻找不到一個真人。

  四周好靜啊。

  連車裡的音響也不響了。世界上所有的聲音都飛了。

  在淩晨發生的另一個故事

  在寂靜中還有一個埋頭行走的女人,她右手拎著一個塑料袋,左手無處可放,就把它放在褲子口袋裡。女人是趙楷的妻子,名叫張研。她在淩晨的街頭已經步行了兩個半小時了,但她絲毫也未感覺到疲勞,相反,她覺得精神特別好,因為她要去辦一件事,一件重要的事,為了這一天的到來,她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塑料袋裡裝著一瓶純淨水,在淩晨的街頭,是無法買到水的。她知道要走很遠的路,她不怕累,她有些自虐地採取步行的辦法來發洩一下,她知道許多天來的猜疑今天就要得到證實,是揭開謎底的時候了。

  一想到這些,她的心怦怦直跳。

  這時候,她在街頭遇到了一個穿黑風衣的女人。她不認識那個女人,女人也不認識她。在與那個女人擦肩而過的時候,她只是覺得奇怪,淩晨4點怎麼還有人在街上遊蕩,而且還是個女的。

  那個女人已經走過去了,忽然回過頭來說了這樣一句:

  「喂,有水嗎?能給我喝一口水嗎?」

  張研就從塑料袋裡拿出那瓶水來,遞給那個穿黑風衣的女人。

  「謝謝啊。」女人十分客氣地接過水,雙眼怯生生地望著張研,那神情看上去就像一個小女孩。

  張研說:「很晚了,你該回家了。」

  女人說:「那你為什麼不回家,你要幹嗎去?」

  張研說:「我要找回我的丈夫。」

  女人說:「你把他弄丟了?」

  張研想了一下,有些自嘲地說:「是啊,我把他弄丟了。」

  再抬頭的時候,女人已經拿著那瓶水走遠了。張研憑直覺感到那個穿風衣的女人有些不正常,是神經方面的毛病。

  「喂,你家在哪兒,要不要我幫你給家裡打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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