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趙凝 > 白馬之戀 | 上頁 下頁 | |
三十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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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魚吸完一支煙,她又點上一支,在第二支煙抽到一半的時候,她聽到門響。她故意不理,假裝什麼也沒聽見。過了一會兒,她聽到腳步聲「踏踏」地走過來。 那人站到她身後,她沒有回頭。兩個人望著空茫茫的工地說話。 ——你去哪兒了? ——跟汪丁丁他們去唱歌,他們非拉我去的。 ——噢,是這樣啊。 ——你往家裡打電話啦? ——是啊,我一直在打,一遍又一遍,打了好多遍,打得手都酸了。你該跟我說一聲的,省得我滿世界找你。 ——好的。你怎麼樣,家裡怎麼樣? ——不怎麼樣,還是老一套,父親鬧著要自殺。母親鬧著要接管我的全部財產。 ——為什麼? ——怕有人騙走我的錢唄。 ——誰呀? ——誰知道她指誰,神經病!算了算了,不說她了,咱們睡吧! 大魚把煙頭在陽臺欄杆上按滅,然後朝外用力一扔,扔向茫茫黑夜。 夜裡,張皓天感覺到大魚的亢奮和不對勁兒。他今晚確實去了歌廳,但不是跟汪丁丁和諸葛小晴一起去的,他是一個人到「歌如海」去的。他並沒有找到他要找的人,但他覺得那裡的一切都很可疑,特別是那個叫娜娜的陪酒女郎,言辭閃爍,好像故意跟他隱瞞什麼。 張皓天一閉上眼,娜娜那雙軟綿綿的小手就摸到他臉上來。他拿掉那雙手,他說我不是來幹這個的,我是來找人的。娜娜的手離開他的臉,又摸到別處去。他正要把那只手再次推開,聽到耳邊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張皓天,你怎麼啦?」 他迷迷糊糊地感覺到有人在動他,那個女人就睡在他身邊,赤裸著,皮膚緊致而又豐滿,身上散發著迷香。 女人說:「張皓天,你抱我!」 女人又說:「抱緊點兒嘛!把手放在這兒!」 她像導演指揮演員演戲似地,讓張皓天從後面抱著她,把張皓天的兩隻手放在她胸口。沒弄兩下她就興奮起來。她顯得極其亢奮,像要用力發洩一下,而張皓天卻覺得有點累,他一直在想藍小月的事,他固執地認為,那天他在歌廳走廊上看到的那兩個女孩,其中一個肯定是藍小月。 大魚已經亢奮起來,她來到張皓天上面,用力發洩起來。她要用這種方法把滿腦子的不快都趕走。她喊叫的聲音很大,過了一會兒,她竟然哭起來。 張皓天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一下子被大魚的哭聲驚醒了,他連忙將大魚摟進懷裡,很溫柔地撫著她的背問她到底怎麼啦。 大魚說:「皓天,除了你我什麼都沒有,你不會離開我吧?」 張皓天說:「怎麼會呢,你看咱們現在這樣,不是好好的嗎?」 「我只要一回到我原來那個家,就像回到了地獄一樣,那個家的氣氛令人窒息,我爸爸——那個酒鬼,動不動就鬧著要自殺。今天居然拿出一根繩子來給我看,說他上吊的暖氣管都找好了,這一切太醜陋了,給我的刺激太大了。」 張皓天依然抱著大魚,給她以安慰。「你放心,他死不了的。但凡真要自殺的人,是不會隨隨便便跟人講的。像這種拿著繩子到處跟人講他想死、他想死的人,就並非真想死,他不過是像小孩子哭鬧一樣,想要引起別人的注意罷了。」 「那他就不考慮別人的感受?」 「自私的人是不會考慮別人的感受的。」 「受折磨的是我,我也是人,為什麼總是輪到他們折騰我?我在生意場上拼死拼活,為的就是多掙一點錢,能讓父母過上好日子,可他們並不快活,越來越不快活,彼此就跟仇人似的,我父親甚至對我母親恨之入骨,說她是一個極端自私自利的人。」 「好了,不想那些事了,有我在呢,我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的。」他們相互摟抱著睡在一起,心中充滿依戀的感覺。這一刻,大魚心裡好受些了,她想,那邊地獄歸地獄,只要這邊是天堂就行了。 「睡吧,天快亮了。」他像是在哄懷中的寶貝,低頭看時,見她已垂著長長的睫毛熟睡過去。 她在沙發上陪酒 就在大魚對張皓天的感情越來越依戀的時候,那個年輕女孩藍小月又冒了出來,再次把生活的水攪渾。當然,這事也怪不得人家藍小月,是張皓天三番五次地到歌廳去找人家,娜娜一開始還擋著點,後來實在擋不住了,就只好把小月給供出來。 那天,正好大魚跟房總他們幾個投資方一起去了外地,因為是工作上的事,大魚不好帶著張皓天,張皓天也樂得一個人呆在家裡清閒清閒,臨別大魚撒嬌說其實她哪兒都不想去,張皓天說得啦,誰不知道你是個工作狂啊。兩人吻得嘖嘖有聲,每回分手都是這樣。但大魚前腳離開,張皓天後腳就去了「歌如海」,他要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小月的事總讓他放心不下。 時間剛剛過下午,小姐們都還沒來上班,只有一個管事的在那裡把算盤打得劈裡啪啦直響。現在已經沒幾個人會打算盤了,便宜的計算器幾塊錢就能買到一個,算盤差不多已經失傳了,可這個人算盤就打得很好,大概是因為知道有人進來,就越發指尖用力速度加快,仿佛炫技一般。 ——找人? ——嗯。 ——誰? ——噢,有個叫娜娜的…… ——是小姐吧,晚上來。 那人從此閉嘴,不再多說一個字,仿佛有什麼天機害怕洩露似的。張皓天轉過身,聽到那清脆的、劈裡啪啦的算盤聲再次響起,充斥著他的耳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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