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趙玫 > 朗園 | 上頁 下頁 | |
六十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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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抹掉眼淚。她抬起頭望著禿頭的魚和美豔的徐娘。覃說,不怪楊,跟楊沒關係,也不怪萍萍。這次出讓「四季」,是我自己決定的。既然我們是多年的朋友,我也希望你們能理解我。純粹是我個人的選擇,我當經理不合適。而且我已經太累了,我的經驗又有限,不能使「四季」再有大的發展了。要離開「四季」,要離開你們離開這個玻璃房子,我何嘗就不難過?但我如果現在不走,「四季」會比現在還慘。一旦有一天連工資都發不出來,那時你們不知道還要怎樣罵我呢。我已經徹底想好了,「四季」之於我是一段人生的彎路,但我不愧不悔。 再有,「大太陽」有實力,也有資金,又和我們同屬小S·森的森氏集團。這種合併只會使企業發展的。而且,楊和萍萍也很有想法,你們不該對他們抱有偏見。你們和楊不一直也是好朋友嗎? 但是他變了。 是我請求他在「大太陽」幹的,你們誤會他了。 那他怎麼又會和萍萍搞在一塊兒呢? 你們的觀念怎麼這麼陳舊啦?覃不解地望著魚,至少魚你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徐娘說,我是為你抱不平。 很感謝,但這是我們之間的私事。覃最後心平氣和地拿起了那份全體設計人員的辭職報告,覃說,當然了,是不是留在這裡繼續工作,是你們的自由,但我勸你們留下來,而且我也會作為一名設計人員留下來的。 你?這就更令人費解了。 我認為這才是幹上了我喜歡做的事。 魚認真地說,我以為這場政變還是因為你們男男女女之間的恩恩怨怨呢? 那麼,你們同意留下來了? 誰也沒想到,這時候楊和萍萍走進來。楊徑直走向覃,並從桌上拿起那份辭職報告。 楊看著想如魚一般滑走的魚,將他一把抓過來,按在了椅子上。楊說,哥們兒,我剛想委你重任呢,委任狀都寫好了,怎麼滑溜溜的,給我解釋解釋這張紙是怎麼回事? 不怎麼回事,不過是想表示一下對你變節行為的態度,魚強硬地說。 好吧,就算我變節,可「大太陽」接收「四季」是大勢所趨,儘管我們都很痛心,但我們尊重覃的選擇,我希望你們也能像我這樣理解她。 當然,我們知道覃的為人。 也知道我的嗎?「大太陽」有錢為什麼不幹?據我所知,離開這層樓將不會有你們施展才華任何機會和可能。哥們兒不願意看著你們孤兒寡母地流落街頭,說吧,幹,還是不幹? 徐娘憂慮地依次看著魚,還有楊和萍萍。 你倒是說呀,楊遞給魚一支紅塔山。 魚,真的,留下來吧,為了我們自己的事業。覃真誠地望著魚。 魚突然把手伸向了覃,你是真誠的嗎?你沒有把我們當商品?或是當復仇的箭?那你就握住我的手。 覃握住了魚的手。 覃我真是為你惋惜,可惜一代巾幗呀。魚說著轉向楊,楊哥們兒,既然這樣,咱們先試試? 楊當著所有的人把那份辭職報告撕得粉碎。楊說,這可是你們自願留下來的。緊接著,楊拿出了一系列材料。楊說,我和萍萍商量過了,設計公司依然繼續「四季」的名稱,這是覃的偏愛,也是我們共同奮鬥的歷史。從今天開始設計人員加薪,月薪一千元。而我們眼下的任務,就是為不久將舉行的「大太陽」時裝首演設計一百套服裝。而這一百套服裝既要有民族風格、文化傳統,又能走出中國,推向世界,領導時裝新潮流。你們說,這麼幹行嗎?有勁嗎? 在場的人一時都啞口無言,但每個人都像注射了興奮劑似的,有種莫名的激情在湧動。 噢,忘了介紹了,楊把萍萍拉過來,這是新經理老朋友蕭萍萍。萍萍,讓徐娘帶你到設計大廳裡轉轉好嗎? 徐娘帶著萍萍出去。 直到此刻,覃才覺得放鬆了下來。覃說,楊,你們坐吧。 這麼幹行嗎?楊問著覃和魚。 魚說,我本來想為覃保持氣節的,沒想到人格那麼容易喪失。不過覃,我決不是為了他的加薪,而是為了你的苦口婆心,總之,我是忠實於你的,不像楊這種男人,總是朝三暮四。 覃說,這就是競爭。商戰是很殘酷的,有時候非生即死。 我也曾勸過覃,楊說,可她不聽我的,後來我就理解她了。 我很高興你們兩個在恩恩怨怨之後,還能如此親密相處,佩服,佩服,魚說。 是的,我們依然是朋友。緊接著覃說,從明天起,我就暫時不來了,有些家裡的事要處理。楊,你明天就過來吧。 後來,「四季」的大廳都走空了。 只留下了覃。 覃獨自一人在大廳裡緩緩地走著。她慶倖自己做出的選擇,但一旦真的要離開了,依然覺得很傷感。 覃緩緩地走著,又回到她的玻璃房子。 她坐在皮椅上,緩緩地旋轉著。她打開窗簾,看著月夜,再度感到置身在星空。她不禁哭了,默默地淚流滿面。 這時候電話鈴響了。 是楊打過來的。覃的心裡突然有了股感動,她說,楊,謝謝你現在把電話打來。 你在流淚。 不,我已經不哭了。 告別總是很難過的,別哭了,好嗎? 楊,我…… 我知道,你是想說你把這層樓和玻璃房子交給我很放心。我發誓不會使「四季」衰落的,我會讓「四季」永恆的,請你放心。 楊,那我就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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