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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第五章

  深夜12點鐘,客機迎著燈火通明的機場徐徐降落,當起落架沉悶地接觸到地面時,人們的心也隨之落地,此時的劉嘻哈便暗中籲了口氣,坐在她身邊的兔子緊接道,怎麼樣,一切都過去了吧?劉嘻哈的耳根熱了,她假裝看著窗外。

  為什麼一切都瞞不住她呢?兔子也太聰明了吧。

  她們的旅行還是開心和忘我的,而且充滿了刺激,兩個人都被曬得黑黑的,吃得胖胖的。可是現在回來了,總不見得心事也跟著回來了吧。

  劉嘻哈心想,可不是一切都過去了嗎。

  但兔子並不這麼認為,她聽出了劉嘻哈歎氣裡面的一絲無奈,劉嘻哈是典型的天蠍女,情感世界猶如休眠的火山,沒准就在平靜和遺忘中孕育著更大規模的爆發,所以剛才的話完全是她情不自禁,而在旅途中,她絕口不提蘇光夏,甚至都沒有涉及過感情問題,面對著美麗的異國風光,叫男人見鬼去吧。

  兔子很餓,劉嘻哈說不如你晚上到我那兒去住,有吃有喝,明天再回家去。兔子歎道,我也不想回去,這麼一場豪華遊,住的全是五星級,現在半夜三更的回我那個小草窩,不等於把我放井裡了嗎?我可不做12點以後的灰姑娘。

  老金親自押著黑色的路虎來接劉嘻哈。

  他帶的保安和司機提走了全部的行李,又對劉嘻哈說老闆已經休息了,但睡前還是囑咐保姆給你熬好了白粥,又做了幾個清口的小菜。劉嘻哈說那當然了,我是爺爺的小情人嘛。回到家裡,下人們果然都沒睡,劉嘻哈給每一個人發送了禮物,大夥喜氣洋洋,仿佛在開聖誕派對。

  兔子住的客房也是豪華套間,會客和臥室是分開的,也有自己偌大的洗浴間,她在按摩浴缸裡泡完澡,帶著淡淡的玫瑰幽香,穿著蓬鬆柔軟的浴袍,卷在沙發裡喝白粥,一邊拍著沙發扶手說有錢真好啊,真好真好。

  頭腦發昏的兔子忍不住又說,如果有一天蘇光夏知道了是跟你擦肩而過,沒准腸子都悔清了。劉嘻哈平靜地說道,別提他了,我真的都過去了。

  日日如常。

  有一天,劉嘻哈突然接到了曹甯寧的一個電話,曹甯寧在電話裡說,有一個叫地球之友的組織要在本地搞一個派對,意在擴大宣傳環保,派對要求每一個參加者都要帶個伴兒,最好是新發展的環保分子。劉嘻哈道,你想把我發展了對吧?曹甯寧說對,因為我是堅定的環保主義者。劉嘻哈想了想說那好吧。

  下了班,曹甯寧開車來接劉嘻哈,自己只開一輛切諾基,並不招搖。劉嘻哈穿著白T恤和牛仔褲跑過來。曹甯寧說你就穿這個?劉嘻哈說不好嗎?曹甯寧說不是不好,是太好了,我還以為你會穿成一個摩登公主呢。劉嘻哈說我的品位就那麼低嗎?

  兩個人忍不住都笑了起來。

  其實他們兩個人還是有挺多共同語言的,劉嘻哈說爺爺有多麼老土,曹甯寧就說他的父母有多麼老土。也許是雙方對相親都不那麼熱衷,所以反而負負得正。

  至少對方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討厭。

  這樣一來二往,兩個人就熟了。

  應該說他們都是表面熱鬧內心孤獨的年輕人,都被一種無形的壓力所籠罩,一旦發現同類難免有一點意外的驚喜。

  這一天的晚上,又是曹甯甯約劉嘻哈去泡吧,兩個人分別要了一杯雞尾酒,劉嘻哈要的是B52,曹甯寧笑道,真的要這麼冰火兩重天的感覺嗎?劉嘻哈答道,我最不喜歡溫吞的東西。於是曹甯寧也就單刀直入地問道,那你怎麼看待我們倆的關係。劉嘻哈回道,當然是聯手抵制了。曹甯寧愣了一下,忙說什麼意思?劉嘻哈說這還用說嗎?都什麼時代了,我們怎麼可能做抽線木偶,而且解決的是終身大事,這太可笑了。

  曹甯寧半天沒說出話來,好一會兒才說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劉嘻哈說沒有哇,這跟相親有什麼關係?相親就是玩嘛,哪能當真。

  曹甯甯簡直被劉嘻哈搞懵了,道,如果你不是火星人,那還真是我的知音。這回輪到劉嘻哈說什麼意思?曹甯寧說我也是很反對相親的,只是我媽媽這個人很難頂。劉嘻哈道,我還真喜歡她呢。曹甯寧說道,怎麼說呢?我也覺得她是一個魅力十足的人,在波瀾不驚的政界,也只有她這樣長袖善舞同時又堅毅果敢的人才可能擁有一席之地。可是假如她把我也當作一項事業來實現,來完成,我發現我根本拗不過她。劉嘻哈說道,我爺爺也是啊,他是生意場上拼殺出來的,所以什麼事都要利益最大化。曹甯寧說我也很喜歡你爺爺,他有一種歷經磨難卻毫髮無傷的悲壯感,有一種無堅不摧的力量。

  兩個人聊到最後變得十分投機,實在讓人有點始料不及。

  曹甯寧不無疑慮地說,你真的有信心嗎?我可是我媽的手下敗將啊。劉嘻哈笑道,想不到你還是個乖孩子呢。曹甯寧道,我十八九歲的時候也很叛逆,為的就是反抗我媽媽的獨裁統治,大事小事全得聽她的,我從小跟我爸爸穿的衣服一模一樣,就是號碼不同,理的頭髮,用的東西也都一樣,誰都知道我媽是把我和我爸當做一對雙胞胎來培養,誰見到我們都笑,所以我就拼命地抗爭,她叫我剃板寸我就留長髮,我還梳過馬尾巴,她說每天要洗澡,我就一星期不洗澡,脖子像車軸,她叫我考計算機系我就學環保,我是因為鬥氣學的環保,說出去有人信嗎?這樣的例子說一晚上也說不完。可是我還真佩服我媽,她就是以極大的耐心等待我成長,就是百折不撓地把我當成一條污水溝來治理,我不能老是梳馬尾巴搞得自己臭氣熏天的吧,我總會慢慢成熟吧,我媽她也老了呀,我現在一看見她的眼睛,一想起她的不容易,就不忍心跟她對著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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