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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全部的疑點都集中在管靜竹身上。警察很快查明,焦陽也根本不是管靜竹的弟弟,他們的關係說好聽一點是可圈可點,說得不好聽就是一種暖昧關係,在這方面,每一個成年人都是有想像力的。而且焦陽的身世複雜並且有案底,他仇視社會,心狠手辣是順理成章的。管靜竹買兇殺人選擇他就更加順理成章。

  王梅為王斌請了一個最貴的律師,終極目標是讓管靜竹和焦陽兩個人都死。律師說,你不考慮刑事附加民事賠償嗎?王梅斬釘截鐵地說:我不缺錢,我要他們兩個人的命!我哥死得太慘了,而且他是企業界當之無愧的精英。

  管靜竹雖然沒有被關進看守所,但已被24小時監管,完全失去了人身自由。

  曹虹給管靜竹也請了一個名嘴律師,他表示能做到管靜竹這邊大限只死一個人。曹虹說,能不能兩個人都不死?律師說那不可能,就算王斌比你描述的還要壞一百倍,那也是一條命,何況他們家那邊咬得這麼緊。

  管靜竹問律帥,買凶和兇手的關係是怎麼一回事?

  律師說,如果雇凶的人情節惡劣,判刑肯定是從重到輕,而兇手是由輕到重;反過來,假如兇手極其殘

  忍,結果就可能倒過來。

  管靜竹聽不懂,問到底誰會判極刑?

  律師說,通俗地說就是誰承擔的罪名大,誰就會判極刑。

  管靜竹哦了一聲,說那我就明白了。

  素來最瞭解管靜竹的就是曹虹,她對管靜竹說:

  「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管靜竹道:「沒什麼意思。」

  曹虹道:「這回你不要又跟我犯傻,又跟我犯倔,實事求是的道理你總是明白的吧?」

  管靜竹不說話。

  曹虹又道:「我是百分之百地相信你跟焦陽的關係比漂白粉還乾淨,挽救失足青年這種事也只有你管靜竹會於。但是同樣的道理,你管靜竹也是絕對不會買兇殺人的。我說得對不對?」

  管靜竹道:「可是焦陽跟王斌沒仇沒冤,他是為我出頭。」

  曹虹道:「他當然是為你出頭,我也覺得焦陽有情有義,可是那又怎麼樣?你的確沒有讓他去殺人啊!」

  管靜竹道:「我確實沒這麼想過,可是事情已經出了,而且整件事跟焦陽一點兒關係也沒有,如果我當時不答應王斌什麼,不搬到他家去住,不對他抱以幻想,哪會發生今天的事?整件事全是我的錯,我怎麼能叫焦陽代我去死呢?」

  曹虹說不通管靜竹,就花錢請了一位心理醫生來給管靜竹做心理輔導,好一點兒的心理醫生都是按小時算錢,心理醫生最後花了一周的時間來說服管靜竹,不但不起什麼作用,反而在曹虹面前誇獎管靜竹的心理素質超好。

  見到曹虹日益憔悴,管靜竹尚可以反過來安慰她:「曹虹,別折磨自己了,我真的已經生無可戀。」

  「你不要這麼平靜好不好?你平靜得讓人害怕你知道不知道?」

  「我累了,我想睡了,並且不想再醒來。」

  「那也不能死啊,你死了以後歪歪怎麼辦?」

  「這是我唯一要拖累你的一件事,我還是要讓葵花把歪歪接到她家裡去,現在想起來,她家的人都是好人,只是你要每個月往鄉下寄錢。你不用多寄,鄉下也沒什麼花費。曹虹,在這個世界上我只有你這一個親人和朋友,你就多擔待吧。」

  曹虹忍不住眼圈紅了,道:「我答應你。」

  這場官司打得昏天黑地,王梅除了找最貴的律師之外,還動用了她全部的社會力量。許多人都說,王大豆的案子比他公司的飼料更出名。

  不管多麼顯赫的企業,突然失去了領頭羊都是一件天塌下來的大事,何況大豆王公司已是內憂外患,還有審計工作組的進駐,結果查出了一堆問題,被罰稅款也是一個天文數字。

  大廈將傾,公司裡的人一下子走了大半,小丁也不辭而別,偌大的一份家業,說敗也就敗了。

  管靜竹承擔了全部的罪名,她一審被判處死刑。焦陽是無期徒刑。

  王梅不服判決,提起上訴。

  她要的是兩條人命,焦陽不死,就是逍遙法外。

  面對眼前的現實,哥哥死了,企業垮了,她是絕對不可能冷靜下來的。她單獨會見記者,她知道有時候媒體能起到法官起不到的作用。根據她的口述,一篇題為《傍大款傍成殺人犯》的文章出現在報端,副標題是「白領麗人管靜竹雇凶殺人案案情始末」,一時間,人們的茶餘飯後又有了唏噓不已的可以談論的話題。但這一切已經與管靜竹沒有關係了,它們是另一個故事,一個令王梅和普羅大眾堅信不疑的故事。

  在等待高院審核的日子裡,葵花從四塘趕來接歪歪,她現在已經做了母親,所以對管靜竹的拜託完全理解,盡在不言之中。葵花曾帶著歪歪去看守所探視管靜竹,歪歪並不明白管靜竹為什麼要在另一間房子裡,與他隔開說話。他微笑地沖母親點點頭,並送給母親一幅畫,葵花解釋說是歪歪昨晚連夜畫的屬￿最新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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