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張欣 > 為愛結婚 | 上頁 下頁


  白拒的臉上劃過一撇慘淡的微笑:「你當然沒有做錯,我也無怨無悔,可是這種事真的會把人拖垮,這只是一個事實而已。」

  陸彌一時無話可說。

  下午的事情做完以後,陸彌便獨自一人去了六榕寺,這個寺廟在市內,卻也被蒼松翠柏包圍著,顯現出一種特有的寧靜。陸彌進了寺廟,便是為哥哥燒香祈福,希望他能跨過這個人生的險關。

  想不到的是,在寺廟裡,陸彌看到了自己的母親,母親正在雙手合十的閉目許願,想必她也是為哥哥的病而來。不知為什麼,陸彌竟然沒有走上前去驚動母親,想著她們會不期而遇地到同一個地方來做同一件事,實在也是母女連心,心心相印的,可是,她們之間的情感之城卻又是那樣的單薄,單薄到如同陌路。

  在全家人有錢出錢有力出力的傾心努力下,陸征終於做了腎移植手術,但非常不幸的是這次手術失敗了,由於陸征在術後出現了嚴重的排斥反應,而新植入體內的腎臟根本不工作,幾天後呈現出嚴重的壞死現象,便只好從體內取出。經過了這場大手術,可以說陸征也是元氣大傷。

  這時的陸家已經是一籌莫展,如果陸征不再治療、透析的話,病情就會惡化得很快,危及生命。但是繼續治療,錢便是一個極大的問題。

  在親朋好友那裡已經借過一輪錢了,當時人家知道這是救急,多少都會拿出來一些,現在又開口借錢,實在有些張不開嘴,退一步說,即使開得了口,人家不願再借了你也無話可說。

  這樣維持了一段時間,不僅陸彌本人是終日眉頭深鎖,她的家裡更是一片愁雲慘霧。

  陸彌對白拒說,她已經快崩潰了。自從聽了白拒悲涼的生命體驗,陸彌便更願意跟他探討家有病人的絕望。她不是不願意跟子沖說,而是因為子沖身體健碩,同時也沒有類似的經歷,他總是說,我們已經拿出了全部的積蓄,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什麼?

  你就不能聽我念叨一下嘛?陸彌說。

  你念叨的頻率有多密你自己根本意識不到,再說念叨能治好腎病嗎?子沖說。

  所以有時陸彌只能跟白拒說得多一點,而白拒則像一塊巨大的吸音壁,他無言,沉默,但是他理解。

  就在陸彌覺得自己已經撐不下去的時候,事情出現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轉機。

  一天,陸彌正在為一本新拍的紀念冊做文案,要知道陸彌是一個能夠妙筆生花的人,她的文字另類、險峻,卻又能在冷漠中顯現真情。這時她接到一個電話,電話裡的聲音十分陌生,是一個男人:「喂,請問是陸彌嗎?」

  「對,你是哪位?」

  那邊遲疑了一下才說:「你可能都不記得我了,我是祝延風。」

  陸彌的腦袋裡出現了片刻的空白,但她馬上想起來祝延風是她高中時的同學,因為在學校時,他還是一個蠻帥的男孩。

  陸彌忙道:「我當然記得你,而且前段時間不記得聽誰說的,說你這兩年發了。」

  「發什麼發,」延風的聲音還是那麼低調,他說:「陸彌你最近有空嗎?我想找你聊聊……」

  陸彌想都沒想便道:「過一段時間再說吧,我現在沒什麼心情。」

  延風堅持道:「就是沒有什麼心情才要聊一聊呢。」

  陸彌一時愣住了,可以說是糊裡糊塗地答應了他。

  當天晚上,陸彌便去了祝延風約她去的酒家,酒家叫作鴻喜會館,裝修佈置得極為精雅,不光桌椅是花梨木的,廳內還設有觀魚池,一尾尾的名貴錦鯉在水中悠閒自得地游來游去,池內的荷花綻放。地板是大青石鋪就,一盞盞的宮燈放射出溫文而柔順的光線。總之所有的陳設既不張揚,更沒有揮之不去的商業氣息,讓人的心一下子能夠靜下來。

  菜牌是豎版的線裝書,陸彌打開,只見一盤涼拌黃瓜也要三十八元,不覺倒吸一口冷氣,當然她還是故作鎮定地點了幾個最便宜的菜。

  祝延風笑道:「你不是說我發了嗎,幹嗎還給我省?」說完他低聲地跟穿黑制服的領班換了幾樣菜。

  多年不見,陸彌覺得祝延風成熟了許多,雖然看上去還是那麼英武、俊朗,但同時又擁有了一些少年成事之後的自信和穩健。他現在有自己的旗艦公司,另有十一家子公司遍佈全國幾個重要的城市,要說他發財並不出奇,但是他年紀輕輕,並無背景便能坐擁這樣巨大的財富也算是不多見的。

  祝延風顯然是成功人士,成功人士的特點是字字金言,說話決不兜圈子。

  祝延風道:「陸彌,我聽說你哥哥病了。」

  陸彌沒有說話,眼圈頓時紅了。

  祝延風道:「我願意幫助你哥哥,不就是治療費和手術費嗎?」

  陸彌一時愣住了,她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這怎麼可能?」

  祝延風道:「當然不可能,誰都知道沒有免費的午餐,而我也是有條件的。」

  「什麼條件?」這話幾乎是脫口而出的,因為此時的陸彌仿佛是久居孤島的人望見了天邊的一片白帆。

  祝延風神情嚴肅地說道:「陸彌,我希望你能嫁給我。」

  陸彌木木地看著祝延風,她簡直就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我知道你會很吃驚的,」祝延風道,「但其實也沒什麼可吃驚的,老實跟你說吧,我在高中的時候就一直暗戀你……」

  陸彌一下笑了起來,她說:「祝延風,說這種話不管別人信不信,恐怕就連你自己也不信吧……我在高中的時候,那跟男孩子有什麼區別,而你跟孫霽柔是班裡公認的金童玉女,你跟她手拉手唱的《敖包相會》還是我們班參加全校匯演的保留節目呢。」

  陸彌說得一點沒錯,當年班裡的孫霽柔,不光學習好,人也長得漂亮,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像是會說話,她小小年紀,一點也不叭喳,不聲不響的是個人見人愛的古典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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