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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瘋子冷淡地說:「沒事我就走了,白老師請回吧。」站了起來轉身要走。

  白夢喝住瘋子:「你站住!你想氣死我啊?」

  瘋子還是很平靜:「我氣你什麼了?你有什麼要求我都答應了。」

  白夢下了矮樁,賠笑道:「好好好,我沒要求行不行,小姑奶奶,我倒想問問,你對我有什麼要求?」

  瘋子說:「我人微言輕,不敢對任何人有任何要求。」

  白夢說:「瘋子,就算你看不上我,就算我有一千個不好,一萬個不是,我喜歡你總沒錯吧。」

  瘋子絲毫不買帳:「可我不喜歡你,你尊重過我的感受嗎?我最討厭像你這種自命不凡的人,以為自己跟誰好就救了誰。我告訴你白夢,別說我還能賣文為生,就是去做女招待、三陪小姐,我也不會見到你這樣的人就一頭撲過去!」

  白夢愣了半天,垂頭喪氣地說:「好吧好吧,算我栽在你這兒了。連載你接著寫,稿費你隨便提。」說完無趣地走了。

  夜已很深了,吉慶街上吃飯和玩樂的高潮才剛剛過去,街上的人漸漸少了。雙揚和卓雄洲有說有笑地向久久飯店走去,剛走近飯店,突然聽到一聲杯盤落地的巨響,著實把兩人嚇了一跳。雙揚下意識地沖到門口,一看裡面的情形,愣住了。

  原來是有兩個人在持槍搶劫。剛才有人的手機響,剛想去接,持槍人一腳踹翻了桌子,吼了一聲:「誰敢報警!我就打死他!」拿著手槍對著在場的人。偏腦殼正在上菜,手已經嚇得不能動彈,猴哥腿肚子直抖,曉燕捧著紅酒像雕塑一樣,九妹呆立在收款台旁,另外一個劫匪正在收款台抓錢,把錢塞在一個袋子裡。餐桌上的手機仍在響,劫匪一槍打上去,全場驚呼,曉燕嚇得手中的酒瓶落地,紅酒伴著玻璃渣飛起,持槍人的手槍立刻對準了她,曉燕面無人色,也再沒有人敢動一下。

  劫匪抓了所有的錢,匆忙跑出了飯店。剛跑到門口,持槍的那個傢伙就被一個掃堂腿絆倒,手槍脫手滑了出去。人們還沒有反應過來,卓雄洲已把他壓在地上。偏腦殼等人如夢方醒,趕上來幫忙,捆人的捆人,報警的報警。等雙揚反應過來,卓雄洲正在追另一個劫匪,已跑出數十米遠。雙揚追了出去,大喊:「算了!小心他有槍!」但卓雄洲已沒有蹤影。

  警車來了,久久飯店外面圍著許多看熱鬧的人。剛才持槍的那個人被押上警車。猴哥對豆皮張繪聲繪色地講著整件事情的經過。偏腦殼走過來說:「別吹了,我看你剛才都要尿褲子了。」猴哥說:「你不怕?你也來個掃堂腿給我看看。」他們都很佩服卓雄洲,同時說:「真沒看出來……」

  這時,卓雄洲一頭是汗地跑了回來,氣喘吁吁地對警察說:「那個跑了,沒抓著。」警察對卓雄洲等人說:「這兩個人是我們通輯的慣犯,吸毒,沒錢急眼了,連著幹了好幾擔這樣的事。」大夥發出一片唏噓聲。警察接著說:「上次還搶一個食客的勞力士,連剁了手臂好幾刀。」曉燕聽得臉色都變了。

  等到事情逐漸平息,大家都各自散去。雙揚把卓雄洲送出來,感激地說:「今天多虧了你。」

  卓雄洲說:「我是看那兩個人很瘦,果然就是沒有二兩勁。」

  雙揚無不擔憂地說:「可他們有槍啊。」

  卓雄洲笑:「心疼我了?」

  雙揚不好意思了:「崩潰吧你,不過你追出去那會兒,我還真有點為你擔心。」

  卓雄洲遺憾地說:「我想你掙點錢不容易,不過也沒追回來。」

  雙揚豪爽地說:「行了,算我欠你一份情。」

  卓雄洲上了車,雙揚趴在搖下來的車窗外,關心地說:「路上小心點啊。」

  卓雄洲點點頭,發動引擎。雙揚冷不防探進車窗親了他一下。卓雄洲愣住了。等他反應過來時,雙揚早已若無其事地走了。

  叢柯其實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就像白夢無意間說的那樣,靠著自己的發明創造就能夠過上他那種體面日子的故事不是沒有,但畢竟少得可憐。叢柯只不過是一個大學老師,一個科研工作者,哪裡來的這麼多錢讓他過這樣的日子?

  叢柯認識一些特殊的人,並且和他們一起做著一些不一般的事情。要想掙大錢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和成就感,叢柯就得提著命玩。但是這樣的日子也並不好過,叢柯開始有點厭倦了,尤其是認識曉燕之後,他想過正常人的日子,安安穩穩地生活。可是這可能嗎?有的路只要上去了,就不可能下得來。

  叢柯走進一間有大落地窗的高級辦公室。這間辦公室不知為什麼帶著一種神秘詭譎的氣氛。叢柯對著大班椅裡背對寫字臺的人恭敬地叫了聲:「強哥。」強哥吐出一團雪茄的煙霧,責備地說:「不是叫你儘量不要來找我嗎?」叢柯低下頭,一聲不吭。強哥把椅子轉過來,看了叢柯一眼,說:「有什麼事?說吧。」

  叢柯猶豫了一下,鼓足勇氣說:「……那件事我不想做下去了……」

  強哥有點吃驚地看著叢柯,說:「如果是錢的問題你就直說。」

  叢柯說:「不是不是……」

  強哥奇怪了:「那為什麼?」

  叢柯吞吞吐吐地說:「最近認識一個女孩……」

  強哥嘲諷地說:「突然覺得生命的可貴,想關起門來過日子了?」

  強哥把他帶到附近的一間他們常去的按摩室。小姐為他們按摩著。強哥趴在床上,背上紋著一條小青龍露在外面,看著仰臥在旁邊床上的叢柯,說:「他媽的女人是什麼東西?如果不是看你有錢,她會理你?」

  叢柯有些難過,說:「她並沒有答應我,她現在有男朋友。」

  強哥有點詫異:「她的男朋友比你還有錢?」

  叢柯說:「不。」

  強哥輕描淡寫地說:「把她搶過來,不惜一切代價。」

  叢柯說:「可是……」

  強哥說:「可是你要過得好,沒錢行嗎?別以為女人不圖錢你就可以收手了,誰心裡不想過好日子?你跟她男朋友一樣窮,她換你幹嘛?」

  叢柯看著天花板,若有所思。

  雙久又有了新想法了,這個想法讓他很激動了一會。

  他從超市里買了很多食物和啤酒,興沖沖地走到白夢的家中,把吃的東西在桌子上鋪開,到處找杯子,口裡罵著:「我操,怎麼一個乾淨杯子也沒有啊?」白夢已經吃了起來,說:「什麼杯子不杯子的,吹喇叭吧。」雙久看白夢的一副餓鬼相,說:「你幾天沒吃東西了?」白夢說:「趕活兒趕得我看見字兒就想吐。」

  雙久也不找杯子了,坐下邊喝酒邊說:「什麼破活兒啊,趕緊放下吧。我這兒有一個絕對來錢的事。」白夢沒精打采地說:「我發現現在的圖書市場疲軟,讀者對什麼題材都打不起精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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