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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第十二章

  淩晨四點多鐘,沈孤鴻突然醒了,而且醒得一點也不拖泥帶水,是那種雨過天晴般的醒。一時間,他搞不清自己是睡了一會兒,還是根本就沒有睡著。

  這些天,他一直失眠。

  臥室的床頭燈還亮著,燈下便是呼延鵬的新聞稿《堅冰下的隱秘》。至於這篇稿子是怎麼出現在他這裡的就不必深究了吧。

  沈孤鴻不得不擔心,儘管這篇稿子在他的影響下沒有一家報社敢登,但是難保呼延鵬不把它寄到省反貪局去,或者直接捅到北京的法制類報紙。這樣一來便是一個大麻煩,很可能會引來調查,而泛泛的查和有如此翔實依據的查就又是兩回事了。沈孤鴻真是後悔當初因為一念之差,他沒有把呼延鵬在裡面弄死,因為這樣一來事情可能會搞大,他擔心最後收不了場,但看來所謂政治的確是你死我活的。

  真正讓沈孤鴻失眠的是,他不知道呼延鵬到底是通過什麼途徑知道了他的隱秘。為這件事他問過徐彤,徐彤說呼延鵬從看守所出來以後的確是找過他,由於律師事務所現在是開門做生意,找到他不是太容易了嗎?呼延鵬當時說了一些負氣的話這也在情理之中,徐彤說他們並沒有談到什麼實質性的問題。

  那麼剩下的一個懷疑對象就是青青了。說起青青來,沈孤鴻倒是有一點一言難盡之感。他知道有很多人說他在女人的問題上沒什麼品位,這就讓他越發地搞不懂什麼是有品位的女人?所謂沙漏身材的性感女人就是有品位嗎?還是潔白如雪的精緻女人有品位?女人就是女人嘛,只要自己覺得好,不就是最愛點的那一道菜?管它是魚翅還是白菜,愛吃才是最重要的。

  白韻琴走後,沈孤鴻的生活顯然是不正常的,但是正常的生活為積累財富讓道這也是人之常情,所以他們兩口子之間完全有這種默契。

  只是時間一長,沈孤鴻的確覺得自己的生活貧乏單調,工作、開會之餘他就只能看看報紙或者到健身房的走步器上快走半個小時。也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身邊那些奉迎他的人便開始給他介紹女人。沈孤鴻給自己立的規矩是他絕對不包二奶,大好的前途葬送在這種事情上實在是不值得。另外他也不想真的在什麼人身上投入太多,因為投入的多麻煩就多,他的原則是解解悶而已。

  沈孤鴻在跟各類女人相處的時候,一直號稱自己是環保局的張副局長,較為闊綽地請她們吃飯,再多給一些費用他覺得很應該。他現在不比當年了,白韻琴給他弄了一張金卡,還鼓勵他說在外面花銷要有點氣派,錢就是男人的膽。所以沈孤鴻在心裡還是覺得老婆和孩子都是自己的好。

  青青談不上是姿色最好的女人,但是她比較安靜。沈孤鴻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認識她的,當時對她的印象平平,時間長了發現她總是若有若無的,不那麼討厭,有的女人只要跟她上過一回床馬上就糾纏不休,但是青青是你不找她,她好像永遠也不會來找你,這樣就會讓沈孤鴻有一種他所需要的安全感。

  所以不知不覺之中,沈孤鴻跟其他的女人都是三五回合一拍兩散,只有這個青青竟然交往了7個月沒有膩煩的感覺。在這之後的某一天,沈孤鴻和本單位的另外兩個領導去一家豪華賓館看客人,無意間在大堂裡碰上了青青和她的小姐妹,她們好像是來喝下午茶的,從餐廳出來有說有笑,穿著好像也不是那麼妖豔。可是沈孤鴻的心當時就提了起來,不知是做賊心虛還是其他緣故,總之他很緊張,他也不知道青青應該怎麼對他才是他滿意的,這個瞬間或者10秒或者20秒,或者更長,但他的腦袋裡一片空白,他們兩人當時的反應都只能是本能,是不假思索的。

  然而青青就像不認識他一樣地離開了。

  沈孤鴻當場松了一口氣。事後他問青青是怎麼想的,青青淡淡地說,我怕影響你唄。沈孤鴻得了便宜賣乖地說你跟我打個招呼怎麼會影響我呢?青青說我們這種人身上有烙記。沈孤鴻奇道,有什麼烙記?青青說披著麻袋片人家也知道我們是做小姐的。

  沈孤鴻的心裡就有一些感動,覺得青青是個相當懂事的女孩。從此之後關係就好像更加穩定了。

  當然,所有蜜汁一樣的交往都只能是前戲,普天下就不可能有彼此毫無需求的男女關係。終於有一天晚上,青青突然說:張局長,你認識法院的人嗎?沈孤鴻當時心裡一驚,他不動聲色地說你有什麼事嗎?

  青青說有人托她問一件案子的事。沈孤鴻說不是你的事你千萬不要管,你一個小姐哪能管得清這種事。青青就不說話了。

  隔了幾天,碰上沈孤鴻的心情不錯,他想,他既不能給青青什麼名分,也不可能給她多少錢財,那人家一個小姐圖你什麼呢?再好的小姐也是小姐,總不能要求人家默默奉獻吧。於是沈孤鴻舊話重提,他想若是能幫上青青一點無傷大雅的小忙,想必青青就能收到一定的酬金,就算是給她的一點經濟補償,這樣他們也就兩不相欠了,交往起來會更加默契。這樣想過,沈孤鴻便在青青面前承認他在法院有個把熟人,大忙幫不了,但至少是有些事可以過問一下。

  青青也坦言說,別人托她過問的案子是翁遠行殺人一案。當時翁遠行剛剛被刀下留人,還在不停地上訴。提起這個案子,沈孤鴻頗感心煩意亂,他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邊是頗有勢力的紅酒卞,一邊是除了老婆之外與自己最親近的女人,都在翁遠行這個案子上糾纏不休?這是巧合還是不祥之兆?

  以沈孤鴻的城府,他是不可能在臉上流露出表明心跡的神情的,反而笑道:人家答應給你多少酬勞。想不到青青也是直言道:10萬塊錢。沈孤鴻說,什麼要求?青青說,從輕發落。沈孤鴻想都沒想就說,這是絕對不可能的,翁遠行一案是鐵案,半點餘地也沒有。

  這時兩個人都沉默了,青青也沒有再說什麼。

  其實這件事讓沈孤鴻心裡很不舒服,倒不是其他原因,主要是他覺得可能他的身份早已經暴露了,只是青青沒有點破而已。

  沈孤鴻考慮了一個晚上,他覺得自己現在惟一應該做的就是抽身離去。於是他換掉了自己的手機號碼,他想即便是青青過去沒有主動找過他也不證明她永遠都不會主動找他,萬一兩個人通了話,自己保不准會有意志薄弱的時候,那樣的話就很難辦。換掉號碼是一勞永逸的事,如果他的身份沒有暴露,青青到環衛局也是找不到他這麼個副局長的。豈不是就此了斷了一段令他不那麼放心的情感?

  平靜的日子足足過去了半年,生活既沒有變化也沒有波瀾。只是讓沈孤鴻不解的是,為什麼時間過去的越久,青青的影子反而是越發頻繁地出現在他的眼前,如影相隨。

  在這段時間裡,他結識過不少的女人,人其實最害怕的就是比較,這些女人有姿色超過青青的,也有不及青青的,但是能夠讓沈孤鴻那顆煩躁的心安定下來的,卻是沒有任何一個人比得上青青。

  沈孤鴻平常的工作很忙,他可沒有閑功夫陪著女人打情罵俏,可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實在是少而又少。

  一天晚上,偶爾閑下來的沈孤鴻給白韻琴打長途電話,接電話的是一個男的,後來白韻琴又把電話打過來,沈孤鴻沒好氣地說:你怎麼把手機都放在小白臉那裡了?白韻琴說你別把話說得這麼難聽好不好,我剛才在桑拿,電話交給手下也是很正常的。沈孤鴻說那個人的口氣可太不像你的手下了,你要不給他膽子,他能那麼蠻橫嗎?白韻琴歎道:孤鴻,我們現在都是很體面的人了,我們有共同的利益,說嚴重一點是生死相依。其他的事也只好宜粗不宜細,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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