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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將近午夜的時候,戴曉明回到家,這時他已經不那麼累了。家人全部睡得無聲無息,他卻感到腦子格外清晰,於是他會利用這段時間讀一點書。

  幾天之後,戴曉明啟程去深圳,林越男不知在哪裡搞了一輛軍牌奔馳,還帶了透透等幾個美女記者,讓人看著頭暈目眩。戴曉明不覺佩服越男的周到和包容,她對比她年輕許多的美女總是毫無妒意,能把公關當做一項事業來做,根本沒有雜念,這對一個女人來說很了不起。

  到達深圳以後,上面下來的一行人果然如期而至,其中最重要的領導的秘書已經說了,這次首長名為視察,實為休息,因為剛剛做完一個小手術,大夫也要求首長脫離工作好好調整一下身體。所以這次首長不聽任何彙報,也不做任何指示,更不為任何部門題字。這不是客氣話,如果我們真正愛護領導就不要騷擾他。

  由於林越男跟接待處的人關係相當不錯,所以沒有發生任何矛盾。林越男在觀瀾高爾夫俱樂部組織了兩場球,同時以她美食家的品位,每個飯局都佈置得極有特色,味美而不油膩,另外在海邊的游泳和打牌都顯得悠然自得別有風味。儘管有好些活動首長本人並沒有精力全部參加,但是對衣食住行還是相當滿意的,而他的手下包括秘書在內的一票人馬,可以說是樂不可支,不僅受到優質接待,還有高智商美女嬉笑在側賞心悅目,豈不盡興。

  臨走,連同接待處的人,林越男代表報業集團都送給他們每人一部數碼相機,這種禮品是最沒話說的,含金量高但又不是紅包,不那麼敏感。

  分手的時候,大夥都成了朋友,竟有點依依不捨。

  在回程的高速公路上,戴曉明一個人坐在林越男開的軍牌奔馳上,其他的人統統上了報社的麵包車。戴曉明很喜歡看林越男開車的樣子,尤其是開大車她就顯得格外嬌小,那種反差很是撩人。由於深圳之行圓滿成功,他的心情自然很好,但是林越男卻比他顯得鎮靜,她說:「你別高興得太早了,這件事其實才剛剛開了個頭。」

  「什麼意思?」

  「這些人吃慣了,拿慣了,他們很快就會把你忘記的。」

  戴曉明沒有說話,但是思緒有些茫然,的確,他對公關並不那麼在行,對火候的把握也不那麼準確,說白了做這種事有點難為他也並非他的強項。

  林越男細細的手臂把握著巨大的方向盤,顯現出獨有的從容,她安慰他道:「你不用擔心,很快就到八月十五了,這是一個不錯的藉口,又不會像春節那樣人心惶惶找誰誰都不在,我會親自去把這些關係敲死。」

  隔了一會兒,林越男又道:「我知道你現在的處境。」

  她不再說話了,她不是一個多嘴甚至喋喋不休的女人。其實戴曉明並沒有跟她說過什麼,他不喜歡在女人面前抱怨,但是他知道,關於他的一切正在以不同的形式廣為流傳,而林越男是一個有判斷力又相當果敢的人。

  戴曉明在心裡長長地籲了一口氣,心想林越男真是一個超越許多男人的女人,而且女人和女人是不一樣的,對於他來說,這個女人就是拿十個雷透透來他也不換。

  想到這裡,戴曉明眼望窗外忍不住說道:「你老公當初怎麼會放掉你呢?」

  林越男笑道:「你之甘露,我之砒霜。」

  熱線組有人打電話來叫呼延鵬去一趟。

  呼延鵬去了熱線組,幾乎每個人都在忙著,電話鈴聲此起彼伏,這真是一個新聞輩出的年代,算是當代媒體人的幸事。

  組長遞給呼延鵬一個電話號碼,她說:「這個人不知道來過多少次電話,說有事跟你說,我們說能不能記錄轉達,她說不行,一定要親自跟你談。沒有辦法,我只好留下她的電話號碼,你自己決定打不打給她。」

  「男的女的?」

  「女的。」

  「聲音好聽嗎?」

  「就知道你這麼討厭,好聽,很有磁性。」

  不再理呼延鵬,忙自己的事去了。呼延鵬拿著電話號碼踱回自己的辦公室,他並沒有馬上打電話,而是坐在辦公桌前轉動著圓珠筆發呆。自從認識徐彤以後,他滿腦子都是翁遠行一案,說句老實話,呼延鵬也希望自己的心能硬起來,對許多事坐視不理,可是一旦接觸到當事人,他們是那麼具體,那麼痛苦和無助,他就會對自己的冷血發出質疑,他那麼心硬到底是錯的還是對的?!

  一陣風吹過來,他桌上大大小小的紙片迎風飛舞。

  呼延鵬俯下身去,加上兩手一通亂抓,嘴裡罵道:「誰他媽的開的窗戶?」大夥都在工作,也沒人理他。

  這時電話鈴響了,是熱線組組長打來的:「我說呼延,我讓你打的電話你怎麼還沒打?剛才那個女孩子又來電話了,情緒非常不穩定,我問她在哪兒,她說在家,可我分明聽到那邊很亂,我敢肯定她不是在家,而且我好像還聽到火車汽笛的聲音,這種隱瞞自殺傾向的人其實才是最危險的……好了我不多說了,你還是趕緊把電話打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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