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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麗琳說,沒什麼正式的會,他們小組經常會面,不過星期一上午他們都在辦公室碰頭,安排一星期的工作。她和薑敏閒聊了一會兒。薑敏辭出,覺得時間已晚,沒有必要再到辦公室去偵察。姚宓這時候即使跑到辦公室去工作,也不能證實她沒有遊山。她拿定自己偵得了一個大秘密。不過她很謹慎,未經進一步證實,她只把秘密存在心裡。

  星期一,羅厚照例到辦公室去一趟(別的日子他也常去轉轉,問問姚宓有沒有什麼事要他辦的)。他跑去看見姚宓正在讀他請姚宓看的譯稿,就問:「看完了吧?看得懂嗎?」

  姚宓說:「懂,當然懂。可是你得附上原文,也讓我學學呀。」

  羅厚笑嘻嘻說:「原文寶貴得很,是老頭兒從法國帶回來的秘本,都不大肯放手讓我用。」

  「那你怎麼翻譯呢?」

  羅厚說:「不用我翻呀。他對著本子念中文,我就寫下來,這就是兩人合譯。我如果寫得一塌糊塗,他讓我找原文對對。我開始連原文都找不到,現在我大有進步了。」

  「這也算翻譯?他就不校對了?」

  「校對!他才不耐煩呢!所以我請你看看懂不懂。」

  「發表了讓你也掛個名,稿費他一人拿?」

  「名字多出現幾次,我不也成了名翻譯家嗎?」

  兩人都笑了。

  正說著,只見薑敏跑來。羅厚大聲說:「唷!你怎麼來了?你不是改在余先生家上班嗎?」

  薑敏橫了他一眼:「誰說的?」

  「還等傅今同志召開全體大會正式公佈嗎?」羅厚說著扮了個鬼臉。

  薑敏裝出無可奈何的樣兒說:「他們拉我呀。」

  姚宓微笑著說:「聽說你天天教余先生俄語呢。」

  薑敏忍不住了,立即回敬說:「聽說你某一天陪某先生游香山了!」

  姚宓的臉一下子轉成死白,連羅厚都注意到了。可是姚宓很鎮靜地說:「我沒有遊香山。」

  「沒游香山,遊了櫻桃溝吧?」薑敏一臉惡笑。

  姚宓說:「我沒有遊櫻桃溝。我天天在這兒上班。」

  這時候,薑敏等待著的許彥成和杜麗琳正好進門。姜敏只作不見,朗朗地說:「可是有人明明清清看見你們兩人去遊山了!你,還有一個人……」

  羅厚深信姚宓說的是實話,所以豎眉瞪眼地向薑敏質問:「你親眼看見的?」

  薑敏說:「有人親眼看見了,我親耳朵聽見的。」

  他們大家招呼了許先生和杜先生。

  薑敏接著說:「星期五上午,在去香山的汽車站上,你們一個在這邊,一個在那邊,一個前門上車,一個後門上車……」她瞥見許彥成臉色陡變,杜麗琳偷眼看著彥成。

  羅厚指著薑敏說:「你別藏頭露尾的!誰親眼看見了?我會去問!我知道你說的是陳善保。善保告訴我的,他星期五和朋友一同去游香山。我會當面問他!」

  薑敏鄙夷不屑地笑道:「我說了陳善保嗎?我一個字兒也沒提到他呀!反正姚宓在這兒上班呢,當然就是沒有遊山。游山自有遊山的人。」她料定姚宓在撒謊。

  許彥成和杜麗琳都已經坐下。麗琳笑著說:「姜敏同志,你說的是我們吧?」

  「我說的是遊山的人。」

  麗琳說:「就是我和彥成呀。我們倆,上班的時候偷偷出去遊香山了,彥成自不量力,一人爬上了『鬼見愁』。擠車回來,有了座兒還只顧讓我坐,自己站著,到家還興致頂高。可是睡了一宵,第二天反而睡得渾身酸痛,簡直像個泄了氣的皮球,力氣全無。你來的時候他正躺著,我讓李媽說他不在家,讓他多歇會兒。誰看見我們的准是記錯了日子。我們遊山是星期四,不是星期五。」

  姚宓仍靜靜地說:「不論星期四、星期五,我都在這裡上班。可以問秀英,她上下午都來給咱們打開水的。」

  薑敏沒料到她拿穩的秘密卻是沒有根,忙見風轉舵說:

  「羅厚,聽見沒有?人家說的准是星期四。假如是星期五,那就是陳善保和他的朋友。反正我聽見人家說,親眼看見咱們社裡有人遊香山了。我以為是姚宓,隨便提了一句,你就這麼專橫!」

  羅厚卷起自己的稿子,站起來說:「你們是開小組會吧?我也找我的導師去。」

  他出門聽見薑敏在說:「他們拉我加入他們的小組。我不知該怎麼辦好……」

  羅厚不耐煩,挾著稿子直往餘楠家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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