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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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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二天上午聶小菊沒課,夫婦倆拿上從鐘鼎文那裡借的三千元現鈔,又上儲蓄所取了剛存進去不久的兩千元,打的往醫院方向而去。下了車,見水果攤上的水果新鮮,順便買了一袋水果,然後走進醫院,直奔住院部五樓。 吳父的病房在五樓,這是楊登科兩天前就打聽清楚了的。 上到五樓,楊登科先讓聶小菊在樓道口站住,自己到吳父病房外晃了晃,見吳衛東不在裡面,才招呼聶小菊過去,一起溜進病房。病房裡很安靜,吳父正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打點滴,只有吳母無聲地坐在一旁守護著。聽楊登科和聶小菊說是吳衛東的朋友,是專程來看望吳父的,吳母忙起身表示感謝。問候過病人,又陪吳母說了一會兒話,楊登科這才拿出裝在信封裡的五千元錢,從容塞到病人枕下。 吳父對此渾然不知,吳母見了,哪裡肯幹?說水果就留下了,錢是萬萬不能收的。聶小菊捉住吳母那只伸向枕邊錢的枯手,說:「平時工作忙,也沒時間來陪吳伯,一點小意思,伯母你就別介意了。」拉扯了一陣,吳母自然敵不過兩位年輕人,只好作罷。 楊登科和聶小菊要走時,吳母千恩萬謝,說:「兩位提了水果,還要留下那麼多錢,我們哪裡受用得起。」又問兩位高姓大名,在哪個單位工作,說也好告訴兒子吳衛東。楊登科正要開口,聶小菊將他扒開,搶先說道:「是吳主任最好最好的朋友,不用說名字他也是知道的。」吳母信以為真,點頭道:「那倒也是的,像你們這麼好的朋友,不容易結交得到,衛東也不可能有好多。」說著送客人出了病房。兩人走遠了,吳母還站在門口,緩緩揮動著手臂,直至兩人消失在樓道口。 下樓的時候,楊登科還沒想清楚聶小菊不讓他說出姓名的意圖,說:「送錢送物的目的還不就是要讓人家領情,為你以後的事鋪路?今天留了錢,卻不留名也不留姓,你是想學雷鋒做好事吧?」聶小菊點點楊登科的鼻子,說:「虧你還在機關呆了十多年。」楊登科說:「我在機關裡呆了十多年,走關係送錢物的事也沒少做,可做無名英雄這可還是第一次。」 聶小菊得意地笑笑,說出了自己的高見:「五千元不算多,也不算少吧?吳衛東見了錢,不可能不往心裡去吧?一往心裡去,不可能不去瞭解是誰送給他的吧?他現在只是辦公室主任,不是局領導或實權科室科長主任,送錢的人估計也不會太多,他費不了多大勁就會瞭解到是你楊登科所為。你送了錢,只說是他最好的朋友,連名字也不肯留下,吳衛東自然會對你另眼相看,這比留名留姓,效果是不是要好得多?」 楊登科佩服聶小菊的見識,心想如果她在機關裡工作,肯定比自己混得好多了。便開玩笑道:「你看問題還挺有眼光的,只可惜在學校裡當老師,埋沒了一個人才。」聶小菊踢楊登科一腳,說:「我不是為你著想嗎?你倒好,挖苦起我來了。」 很快到了二樓,楊登科忽見猴子正手提水壺,低了頭朝這邊走過來。便拉住聶小菊,往後一縮,退到樓道旁的雜物房裡。聶小菊還沉浸在剛才的得意裡,不知何故,說:「你要幹什麼?」楊登科噓一聲,小聲道:「我看見猴子了。」 聶小菊就噤聲不語了。猴子那沉重的腳步聲響了過來,然後橐橐橐一下一下敲往樓下。楊登科這才問聶小菊:「你說要不要去看看他老婆?」聶小菊想想說:「今天也沒有什麼準備,就免了吧,下次再來,總得帶點水果什麼的。」楊登科說:「他最缺的是錢。」聶小菊說:「我還不知道他最缺的是錢?可你幫得了嗎?」 楊登科無話可說了,和聶小菊一起出了雜物房。為了避免碰上猴子,兩人不敢走猴子剛才下去的樓道,從另一頭的樓道下了樓,出了住院部。楊登科心裡很不是滋味,心想這個世界也真是無奈,急需錢用的人求告無門,不需要錢的人,別人挖空心思送錢上門,送錢的人如果送不出去,還算不上好漢。 接下來的日子裡,楊登科幾次想去看看猴子的老婆,不知怎麼的,卻一直沒去成。他的心思全在自己送出去的那五千元上面了,天天坐在司機班裡,專心等候著好消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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