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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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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沈天涯沒有忘記傅尚良的囑託,準備要易水寒出面,請游長江幫忙選購一件茶具。電話打到易水寒家裡,好一陣才有人接住,一聽是個女的,沈天涯以為是易水寒的老婆,又覺得那聲音嫩嫩的,不太像。也不好冒昧多問,只得要她叫易水寒接電話。那人就問沈天涯是誰,沈天涯心想,我沒問她是誰,她倒反問起我是誰來了,心裡有些不高興,但還是耐著性子告訴她說姓沈,市財政局的。這樣那邊才放下電話喊易水寒去了。 等了好一會,易水寒的聲音才傳過來,說:「你是天涯吧?」沈天涯沒好氣道:「我不是天涯還是海角?剛才那人是誰?囉嗦半天不肯去叫人,是不是你的二奶?」易水寒大罵道:「就你們這些鳥政府官員,天天想著的就是二奶三奶。」沈天涯說:「不是二奶,怎麼口氣那麼大?」易水寒說:「那是我家小妹,我正在陪省文物博物館的教授看我那方白氏歙硯,除了你沈天涯,市長書記的電話我都是不接的。」 沈天涯只得連忙道歉,說:「對不起對不起,在下不知。」易水寒說:「不知者無罪,你有沒有空?我也正要給你打電話,想請你過來陪陪教授,晚上好給你買單的機會。」沈天涯說:「你倒好,我打電話找你。你沒問我有沒有事,先給我派起工來了。」易水寒說:。那你有屁就放嘛。「沈天涯說:」我想請你和游長江陪我去買套高級茶具,我是外行,怕買了水貨鬧笑話。」 易水寒就在那邊大笑了,說:「你何不早說?游長江一個月前在文化館門口開了一個小茶館,上等的茶具茶葉有的是,我讓他按進價賣給你。」沈天涯大喜,說:「那你等著,我這就到你那裡去。」又補充道:「說好了,晚餐我買單,這麼好的機會,錯過了多可惜。」說得易水寒在那邊直樂。 趕到文化館,敲開易水寒的家門,裡面站著一個二十出頭的有幾分靚麗的女孩。看那輪廓,跟易水寒有幾分相像,沈天涯知道就是易水寒的小妹了,說:「剛才接電話的是你吧?」女孩說:「正是小女,我也不知你是哥哥的好朋友,多有得罪了。」沈天涯笑道:「哪裡哪裡。」進了屋。 聽到動靜,易水寒在裡屋喊道:「天涯吧,到裡面來。」沈天涯就往裡直奔。屋裡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硯盤,易水寒正和一老一少兩位眼鏡先生對著那方沈天涯見過的白氏歙硯嘀咕著。易水寒忙將兩位客人介紹給沈天涯,說是全國有名的古文物鑒定專家,特到昌都來為這方白氏歙硯做鑒定的。 除了在領導面前,沈天涯逢人就愛開句玩笑,也不論是生是熟。當時就對二位笑道:「我不懂文物,卻聽說識真容易辨假難,二位大師要提高革命警惕,這方所謂的白氏歙硯很可能不是自居易的歙硯,而是易居白仿製的贗品。」 想必兩位大師學貫古今,精通自居易的詩文硯,卻並不知道還有一個什麼易居白,頓時就傻了眼,鏡片後的眼珠子葡萄一樣,瞪緊沈天涯,半天沒轉悠一下。易水寒則在一旁罵道:「你盡攪渾水,兩位老師可是學問高深之人,哪像你玩世不恭。」回頭忙向兩位專家道歉:「對不起兩位老師,我這位朋友演過一陣子小品,素有昌都小本山之稱,對誰都敢開玩笑,常欺我易家祖上沒有名聲顯赫之人,便把白居易的名字倒過來說成是易居白,安排做我的祖上,以挖苦諷刺我。」 兩位大師終於明白過來,年紀小的一位忍俊不禁道:「還別說,乍一聽嘛,易居白叫起來比自居易還順耳一些。」年紀大的說:「這就叫做假作真時真亦假呀。」 正在說笑,外面又有人敲門,原來是游長江帶著報社和電視臺的記者來了。大家見過面,記者們就開始採訪易水寒和兩位大師,並對著白氏歙硯攝像拍照。他f門忙碌的時候,沈天涯和游長江沒事可做,站在一旁又影響人家工作,只得出了裡屋。 易家小妹見二位來到客廳,起身移過兩把椅子,叫他倆坐。沈天涯在她臉上瞧瞧,愈發覺得像易水寒,問她叫什麼名字,在哪裡工作。 游長江當然跟易家小妹很熟,她還沒開口,就代她回答沈天涯道:「一個很詩意的名字:雨萍,大學畢業,還在家裡待業。」沈天涯心想,這個名字還不錯,只是婉約了點,雨萍雨萍,豈不是雨打浮萍?又聽游長江對易雨萍道:「今天認識了這位沈大哥,一定要跟他搞好關係,他在市財政局預算處當處長,資金大權在握,在昌都市是個呼風喚雨的人物,只要他肯出面,你的工作還不是小菜一碟?」 沈天涯沒吱聲,卻想這游長江也是挑著燈草,說得輕巧,好像工作跟河裡的砂子是一回事,把手伸進水裡就能撈一把上來。如今各類企業不是破產就是倒閉,原有的工人都養不活,紛紛下崗,機關和事業單位則人滿為患,天天在喊機構改革,而大學畢業生像夏天的蚊子一樣,到處都是,一抓一大把,那工作是說找就找得到的? 易雨萍顯然受了游長江的鼓動,放亮的眼光落在沈天涯身上,用嬌嫩的口氣笑道:「我哥早跟我說過,他有一個好朋友在市財政局實權處做處長,今天終於有緣得識,以後恐怕真得投奔沈大哥喲:」沈天涯虛與委蛇了幾句,便避開易雨萍的目光,轉換了話題,對游長江說:「據說遊大作家近來開了一個茶館,生意火得很?」 說到自己的新行當,游長江掩飾著心頭的得意,說:「還湊合吧,茶友們很捧場的,還有市委市政府兩個院子裡的人也常去關顧。」沈天涯說:「是嗎?可喜可賀嘛。」游長江說:「這還要感謝你沈大處長呢。」 沈天涯不知游長江有什麼要感謝他的,說:「此話怎講?」游長江回頭望望裡屋,好像有什麼秘密生怕旁人聽去了似的。見裡面的人正在忙碌,才把嘴巴附在沈天涯耳朵上說道:「是你促成我寫出那篇《作秀癖》的文章,好多人是想認識這篇文章的作者。才上我的茶館來喝茶的。」 這話讓沈天涯有些意外,如今什麼時代了,人們對媒體熱炒一時的明星都失去了過去的熱情,還會對寫文章的人感興趣?可轉念一想,游長江寫的文章是針砭時弊的,跟昌都市里的官場現象相吻合,一時弄得昌都市機關裡人人皆知,大家的胃口也就被吊起來了,對寫文章的人產生點好奇心也不是沒有可能。 不過沈天涯已經對那篇《作秀癖》的宏文失去了興趣,告訴游長江,想到他那裡去買一套茶具。游長江說:「算你運氣好開口得早,我那裡還有一套宜興產的紫砂茶具,原價給你。我進了六套,一個星期就被人家買走了,是企業老闆和政府裡頭的小官員買走的,說是要拿去送領導,現在市里好多領導家裡都有從我那裡出去的茶具和高級茶葉。」 游長江說得正起勁,一位老教授從裡屋走出來,打開屋角的旅行袋,找出一方印鑒,複轉身又進了裡屋。沈天涯一時起了好奇,不知他拿那印鑒做什麼,也跟了進去。原來老教授是要在一張寫好字的印了省文物博物館頭函的紙上蓋印,那是一紙關於易水寒那方白氏歙硯的鑒定書。 老教授蓋好印鑒後,沈天涯眼角的餘光瞥了瞥易水寒,見他稍稍松了一口氣,一副大功告成的得意樣。 記者們都圍過來,把鑒定書攝人鏡頭。 站在沈天涯身旁的游長江顯得很內行,輕聲說道:「有了這份鑒定書,水寒這方歙硯就價值連城了。」沈天涯輕聲問道:「連城的價值是個什麼數?」游長江伸出三個指頭。沈天涯說:「三萬?」游長江撇撇嘴巴,說:「虧你還是算大賬的人。」沈天涯說:「三十萬?」游長江笑笑。那樣子像是他揀了三十萬似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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