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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車到省城,夕陽正好。在城邊高志強就向戴看蘭通報了一聲,等他把車子開到省委大門一側的小巷裡時,戴看蘭已經等在那裡了。戴看蘭上車後,高志強就伸手拿過車後的一束蘭花遞到她的手上。那是一束有著紫藍粉白多種顏色的蘭花,可謂暗香浮動。媚態百生。戴看蘭的眉頭就跳了跳,把蘭花放到鼻子下聞了又聞。高志強說,你見了花就忘了我,下次不給你送花了。戴看蘭說,男人哪有花好?高志強說,當然,女人才是花。說著,將頭伸過去要吻她。戴看蘭頭一偏,躲過了,說,這兩天讓你吻個夠。高志強說,有你這句話我就踏實了。然後方向盤一打,將車開出小巷子。

  來到橘頌公園後面的別墅區,戴看蘭說,這幾天哪裡也不去,我們就住在這裡了。下了車,高志強瞧瞧周圍幽靜的環境,點頭讚歎道,真是一個好地方呀!木欣欣以向榮,泉涓涓而流逝。戴看蘭望著高志強,曖昧地說,等一會兒你還會見到比這裡更好的地方。然後兩人牽著手,踏著樹葉問漏下的點點夕暉拾級而上,來到半山腰的一個小院前。高志強抬頭望見院門上翡翠居三個字,說,這名字不俗啊!戴看蘭笑笑,掏出鑰匙打開院門。兩人進去後,戴看蘭便回身關上院門,又過去開了小樓的木門。高志強在院子裡東張西望了一會兒,見古木如蓋,聞雛鳥宛轉,心頭就有了一種超凡脫俗的感覺。此時已經走進木門的戴看蘭把頭從門裡伸出來喊道,發什麼癡,還不進來?高志強就邊往樓裡走,邊說,這不是世外桃園嗎?看蘭你是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說著,高志強一腳邁進木門,戴看蘭就出其不意地向他撲將過來,差點把他撲翻在地。兩個人就鉚在一起,半天也沒法脫開了。高志強的嘴更是不夠用,從戴看蘭的額頭一路吻下去,兩鬢,雙眉,鼻尖,腮邊,一處都不願放過。

  後來高志強就把戴看蘭抱上了樓,進了那間大臥室。在門後兩人又擁吻了好一會兒,高志強就無法自持起來。戴看蘭忽然回過了神,護住自己,軟聲說道,再等等行嗎?高志強有些急不可待,但他知道戴看蘭一定還有什麼好主意,也就極力控制住自己,在她耳邊說,你說,我聽著:戴看蘭輕輕咬了咬高志強的耳輪,說,我不想一下子就把快樂享用完,我們應該將事情做得更從容更完美些,你說呢?高志強聽話地點了,點頭。戴看蘭就泥鰍一樣從高志強身上溜了下來,出了臥室。她把屋子裡所有的燈都打開了,整座小樓一時變得金碧輝煌。還將樓上樓下每一間房子的窗簾和過道上的簾子都扯下來,這樣小樓就與外面完全隔絕開來,樓裡成了一個全封閉的小世界。

  最後戴看蘭從壁櫃裡拿出江永年送的精品紫源,回到大臥室。高志強笑道,今天你是想廢了我的武功吧?戴看蘭說,你緊張什麼?這是你們臨紫的精品紫源,低度的,怎麼廢得了你?說著在小桌上擺了兩隻小杯。要倒酒了,又想起什麼,便轉身來到床頭,扭開了音響。頓時,柴可夫斯基那舒緩而又略顯憂傷的曲子就佔領了屋子裡的每一個角落。高志強心上漲滿春潮,走過去,坐到桌旁。見戴看蘭倒了酒,高志強正要端杯,戴看蘭又擺擺手說,不行,今天我們可要喝點名堂。高志強說,喝什麼名堂?

  戴看蘭說,今天這麼好的心情,我們就喝幾杯花酒吧!高志強臉上就有些暖昧,望著戴看蘭說,花酒?我在下面常聽人說起花酒,現在有錢人,還有一些地方官員都喜歡喝花酒,只是我還沒真正領教過。戴看蘭說,你說的是什麼花酒?高志強說,那花樣可就多了,什麼邊三輪,穿心蓮,形象得很。戴看蘭也起了好奇心,說,你說說,什麼是邊三輪,什麼是穿心蓮?高志強說,邊三輪是女人坐到男的大腿上喝,穿心蓮是男的端著酒杯穿過女人胸前的內衣,把酒送進自己嘴裡,並且要做到滴酒不漏。戴看蘭睜大眼睛道,真有這樣喝酒的?高志強說,還有呢,女的先在嘴裡含了酒,再趴到男的身上,嘴對嘴喂給男人,這叫做可口可樂。

  戴看蘭佯裝生氣,罵道,原來你們在下面還搞這些把戲!怪不得我一說花酒兩字你的眼光就不對勁了,你老實交代,你喝了幾回這樣的花酒?高志強說,我剛才說過,我會去喝這樣的花酒嗎?戴看蘭說,我知道你也不是這種人。高志強說,你說的花酒不會是我說的那種吧?戴看蘭說,誰跟你喝那種花酒?高志強說,那你是要喝什麼花酒?戴看蘭說,我們這是邊喝酒邊說帶有花字的古詩,比如你喝一杯酒,接著說出一句帶花的古詩;我接著喝,也說句帶花的古詩。如果誰喝了酒,說不出帶花的古詩,就由對方代替他說詩,他代替對方喝酒。

  高志強說,這個主意好,那今天我們說五言七言,還是詩詞曲賦都可?戴看蘭說,隨便,就說七言吧!高志強說,誰先喝?戴看蘭說,當然你先喝。

  在纏綿的樂音中,兩人開始喝這種有別於社會上正流行的花酒。高志強喝下一杯,說。雲想衣裳花想容。戴看蘭一聽,心裡動了動,柔柔的眼光望瞭望高志強,喝下一杯,說,楊花落盡子規啼。接著高志強喝酒,說。梨花一枝春帶雨。戴看蘭又喝,說,千樹萬樹梨花開。高志強說,我說梨花你也說梨花,不算。戴看蘭說,怎麼不算呢?你的梨花只有一枝,我的梨花可是千枝萬枝。高志強說,就你的理由充分,喝下二杯,說,霜葉紅於二月花。戴看蘭喝酒,說。隔江猶唱後庭花。高志強喝酒,說,煙花三月下揚州。

  戴看蘭喝酒,說,年年歲歲花相似。高志強想起下旬的歲歲年年人不同,覺得這詩有些傷感,喝下一杯,故意說道,玄都觀裡花千樹。戴看蘭逮住了高志強的破綻,高興得搖頭晃腦,指著他的鼻子說道,出問題了吧?哪裡是花千樹,是桃千樹,給我喝酒!高志強就喝酒,由戴看蘭代他說。戴看蘭說,既然說到了桃。我就說桃花吧。便吟道,桃花潭水深千尺。高志強喝了酒。瞧著戴看蘭那因酒力而泛紅的臉色,說,人面桃花相映紅。戴看蘭捂著自己燙燙的面頰,喝了酒,說,我說桃花你也說桃花,那我再說桃花。高志強說,行。戴看蘭說,桃花依舊笑東風。

  兩人就這麼一路鬧下去,直到舌頭有些打卷還捨不得停下來。柴可夫斯基的曲子一直在屋子裡蕩漾著,高志強放下杯子,拉住了戴看蘭那只還端著杯子的手,久久地望著她道,看道你知道你有多迷人嗎?戴看蘭伸出另一隻手,把高志強拉了起來,兩人和著曲子悠悠旋轉著:經典的樂曲,可愛的美人,潮水般的戀情,這一切都被高志強所擁有,他對這個世界還有什麼可苛求的?高志強也就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說,微合著雙眼,讓自己深深陷進這份奇妙的感覺裡。

  這天傍晚兩個人就這麼緊擁著,從臥室裡旋到走廊上,從走廊上旋到書房裡,再從書房裡旋到樓下的大客廳,小樓的每一個角落都留下了他倆瘋狂的影子。最後他們旋到了浴室門外,戴看蘭說,你等等,我喊你的時候你再進去。說完,戴看蘭鬆開了高志強。她掰下浴室外面的電熱水器的開關,又進去擰開浴池裡的龍頭,不一會兒。那騰著白霧的熱水就溢滿了浴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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