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王梓夫 > 漕運碼頭 | 上頁 下頁 | |
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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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雨軒問:「大人急急到此,怕有什麼大事吧?」 鐵麟說:「進去再說。」 由於是老朋友,也由於夏雨軒還沒有正式拜印,所以兩個人便沒有進州府大堂,徑直朝西花廳走去…… 夏雨軒把鐵麟讓進西花廳,讓人送上茶水,還沒容鐵麟開口,夏雨軒便深深地向他作了一個長揖,歉疚地說:「卑職來了三天了,也沒有顧上去拜見大人,倒是勞駕大人您先到這小衙門裡來了,實在是罪過,望大人見諒。卑職知道,卑職的這個小小的位子是大人極力舉薦的。大恩不言謝,請受卑職一拜吧。」 夏雨軒說著,撩起長袍,就要跪下。 鐵麟一把將夏雨軒拉住了,急著說:「慢,你這句話我就有點兒不懂了。你當上通州知州,跟我有什麼關係?」 夏雨軒說:「大人就不要謙恭了,我在京城關係最親密的就是大人您了,更何況前任知州又是大人您給參掉的。翰林院的同寅都說,鐵大人登上了漕運碼頭的大光樓,夏雨軒也是緊步後塵啊,都說朝裡有人好做官,沒有大人您提攜著行嗎?」 鐵麟嚴肅起來:「我說夏先生,既然你認為在京城跟我關係最密切,定是把我看作是朋友了。朋友們談話,咱先免了官場上那套客氣吧,也別『大人』『卑職』的了,像咱在宣南詩社那樣,你還叫我鐵兄,我還叫你雨軒吧。」 夏雨軒急忙說:「不不不,這哪兒行呀?也太沒規矩了。在宣南詩社,那是龔自珍放浪形骸,所以才文人無形,沒大沒小。」 鐵麟笑了笑說:「放浪形骸有什麼不好,活得灑脫一點兒嘛。文人原本就該無形嘛,看來你這個人也活得太拘謹了。好了,我先把話說明白,當著外人的時候,咱講究官場上的規矩,分尊卑長幼上下級;在家或者三五知己相聚的時候,咱依然是沒大沒小,平等相待,如何?」 夏雨軒紅著臉說:「那卑職……不,雨軒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鐵麟說:「既然咱現在是以朋友相待,我就跟你說過心的話。什麼叫朋友,相知相交嘛。你這個知州可不是我舉薦的。不錯,以前那個混帳知州是我參的本,可那本也不是直接參給皇上的,是向順天府和吏部參的。我後來聽說,就是我不參他那一本,吏部也準備把他拿下來了。他的劣跡太多,連皇上聽說後都發雷霆之怒了。明白了吧?」 夏雨軒沉吟著說:「那您說,是誰舉薦的我呢?」 鐵麟說:「要我說,你別在這上面花心思了。讓你當知州,說明你有這個能力。要謝就謝皇恩,要報就報國報民。你是正途老虎班上來的,名正言順,光明正大,大張旗鼓地幹你的吧,別想那麼多。好了,你的事就此為止,我今天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 夏雨軒突然醒悟過來:「大人怕是有什麼急事吧?」 鐵麟說:「確有一件急事,很急很急的事。工部有位筆帖式惠征你知道吧?」 夏雨軒說:「知道,當然知道,在您府上就見過嘛,您跟他不是好朋友嗎?出了什麼事?」 鐵麟說:「他倒沒出事,是他女兒出事了。他有個女兒叫蘭兒,跟著甘戎這丫頭到通州來,甘戎做事太毛躁,把她弄丟了。」 夏雨軒緊張起來:「弄丟了?在哪兒丟的?」 鐵麟說:「就在你夏知州的地盤上,今天頭晌看祭倉神的廟會……」 接著,鐵麟將甘戎丟失蘭兒的過程說了一遍。 夏雨軒沉吟起來:「看來這事有點兒麻煩了。」 鐵麟說:「我知道,你還沒有正式接印上任,就算升了堂也要日理千機。這事是有點兒難為你了,可是你知道,我不願意讓坐糧廳的那些人知道這件事,更不願意讓他們插手尋找孩子……」 夏雨軒點了點頭:「大人的心思我明白,我不是為這件事為難,為難也得辦,這是我份內的事。不要說您鐵大人,就是平民百姓到我這兒來報案,我也要盡全力查找的。我是說,這件事恐怕有點兒複雜,怎麼您剛一上任,就出了這樣的事呢?這裡面是不是……」 鐵麟說:「你是說有人在故意製造事端?」 夏雨軒說:「不排除這種可能。」 鐵麟問:「那他們圖的是什麼呢?」 夏雨軒說:「果真如此,他們的目的就很明朗了,圖的就是讓您無心處理漕運碼頭上的事,他們好繼續一手遮天。」 鐵麟深深地點了點頭,思索著。 夏雨軒說:「大人您放心,這是我上任後的第一件事,不,不能等上任,我馬上就要辦理此案。」 鐵麟意味深長地囑咐說:「一定要注意是誰在後面伸出了黑手。」 夏雨軒點了點頭。 鐵麟起身告辭了,臨別時問了一句:「什麼時候舉行拜印儀式?」 夏雨軒說:「定的是明日。」 鐵麟問:「有賓客參加嗎?」 夏雨軒說:「原來下面定的是向倉場總督衙門、坐糧廳衙門、通州衛綠營、東路亭衙門發請柬,被我攔下來。等我上了任以後,再去登門拜訪吧。」 鐵麟高興地說:「好,你這事做得有操守,等你上了任,咱單獨喝兩杯,我怎麼也得為你慶賀一下呀。」 夏雨軒說:「等把孩子找到了,我請客,我還想給您介紹幾位通州地面上的朋友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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