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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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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要騙我?」 「我沒有騙你。」 「你和他談贊助。」 「我沒有說沒和他談。」 「這就等於是騙我。」 「我不這樣認為。我並沒有說假話。」 「假話有兩種,一種是,把黑的說成白的;一種是,把黑的隱瞞起來。」 「小航,你不能不講道理!不提他是不願意讓你多心,不願意讓你苦惱。我想我自己明白是怎麼回事就可以了!」 「那好,我可不可以問你,你還有什麼會讓我多心、讓我苦惱的事,沒對我說?」 簡佳憤怒得眼睛放亮,轉身就走,小航哼一聲也轉身走開,二人相背離去。 ………… 北風呼嘯,樹枝在風中搖曳,雨夾雪下了整整一天一夜,化凍的河水又結上了一層薄冰,所謂的倒春寒來了,感覺上比冬天還冷,令何建國憂心忡忡。為了他住在工棚裡的哥哥,更為了一直對哥哥住那種地方而耿耿于懷的父親。該安排父親早走幾天的,早幾天還春暖花開風和日麗呢!父親拖著沒走,是為他來的幾件事沒一件落實的,總是心有不甘。 這些天,小西一直住在娘家沒有回來,美其名曰,她不在,他們父子三個團聚起來方便一些。是方便,不止一些,方便得多。她不在的日子裡,他天天接哥哥建成回來吃晚飯。吃了晚飯,洗個澡,衣裳也讓哥哥拿回來洗,洗衣機裡一轉,拿出來晾在有暖氣的房間裡,一夜就幹,次日早晨起來,就可以穿了走。小西要是在,他敢這麼做嗎?就是她允許,他也受不了她在這些事面前表現出的隱忍大度和腹議。腹議是他的揣測,但卻是百分之二百的事實。他也多次留哥哥在家裡住,哥哥堅決不肯,哥哥實在是個懂得體恤的人。看著外面的天兒,建國爹愁腸百結,大兒子說今晚不回來了,工地上加班。昨天白天下一天雨沒幹活兒,今天就得加班補上。雨是停了,天卻沒晴,陰冷陰冷,這樣的天兒還要連軸轉地加班,拿人當人不?這天是週末,午飯何建國給父親做的炸醬麵,用五花肉肉丁炸的醬。父親對菜好不好吃的評價標準就一個,香不香。炸醬時何建國用了很多油,加上五花肉浸出的油,一鍋醬得有半鍋油。再洗上幾根章丘大蔥,大蔥蘸醬吃面,是父親最好的一口。但就這,父親也沒吃多少,想著大兒子在外面受苦,想著這就要走了幾件事沒一件辦成的,他怎麼吃得下去?父親吃不下何建國也吃不下,下的面剩了一大半,坨在鍋裡。父親不吃飯,也不說話,就那麼悶著頭,一口口地抽煙,是在給他施加壓力呢。何建國的感覺沒有錯,父親對他非常不滿,不明白這個老二為什麼這麼怕老婆!父子倆悶了很久,何建國沉不住氣了,說,爹,我去小西家,接她回來,咱跟她當面談。爹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舒展了一些。 小西不在家,帶小夏出去買東西去了。小夏要買東西請建國爹給捎回家去。考慮到她北京路不熟,小西媽讓小西帶著她去,並提前預支了一個月的工資給她。小西出門前還帶上了相機,說順便帶小夏去天安門看看。小夏聽說帶她去天安門,高興壞了,說是沒到過天安門,人家就不覺著她到過北京。 小西不在家,何建國有些遺憾同時也慶倖。遺憾是為白跑一趟,慶倖也是為白跑一趟,回去可以跟父親交差說小西不在。他對小西爸媽說他來接小西,既然小西不在他就不呆了,因為他爹這幾天要走,他還要回去收拾東西做做準備。不料小西爸媽像看穿了他似的說,既然來了不妨坐一會兒,少坐一會兒,他們正好有些事想跟他談談。何建國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坐下。他知道他們要跟他談什麼,所以他才急著走,一如小西知道他爹會跟她談什麼,所以才會躲在娘家不露頭。 小西爸媽說的全是些說了一百八十遍的車軲轆話,什麼你父親歲數大了,對事情有一些難以改變的固有觀念和做法,可以理解,但是你不該啊;什麼你父親沒有文化,但你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在你那裡就應當有一個分析判斷篩選啊;什麼我們一致認為你是個好孩子,很多方面比小西強,在單位裡你幹得也很好,上上下下都滿意,這說明你是有思想有能力的,為什麼一到老家的事情上,就會變得這麼軟弱這麼沒有原則了啊;什麼老思想老觀念,可以理解,改變不了,也不能慫恿、縱容,尤其是不應當往他們這兒推,他這樣做的結果,勢必要引起長輩之間的矛盾啊……何建國木著張臉,同時也木著個腦子,聽,不得不聽的時候,只能聽,一耳朵聽一耳朵冒就是了,要不,乾脆不聽就是了,想別的事。他開始想他哥的工作,昨天給一個朋友打電話,說起他哥的事,他朋友說可以幫他想想辦法,就在這時,他聽到小西爸叫他:「建國!」他茫然抬頭,小西爸目光犀利:「建國,在處理你和你父親你們家的關係這個問題上,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哪?」 何建國嚇了一跳:「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沒有!」 他的反應是過於強烈了,小西爸媽都感覺到了,相互對視了一下,眼睛裡都閃過明顯的疑惑。 「建國啊,」片刻後,小西爸斟字酌句地說,「你要是有什麼不好說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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