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聲好像明媚的春光
第六章 跳舞的季節
50年代前半期,那是一個跳舞的季節,我原來的工作單位——共青團的區委
組織,每到星期六就與區工會一道組織舞會,伴舞的音樂吵得我的耳朵起了繭子。
影片《青春萬歲》中有一場冰上的舞蹈用的是施特勞斯的《藍色多瑙河》。然而我
覺得這是不對的,那時候我們只知道兩種舞曲,一種是廣東音樂,《步步高》(有
兩個完全不同的版本)、《娛樂升平》,後來還有了適合探戈伴奏的《彩雲追月》。
另外就是俄蘇曲子。
區團委與區工會的交誼舞會是在露天的水泥地上跳起來的,而我與喀秋莎的舞
蹈是在華燈高懸,彩石鋪地,窗簾流金,檀香微度的賓館大廳裡。我們的50年代
從來不會在黝暗閃爍的彩燈下起舞。那時我們每到新年和中蘇友好同盟互助條約簽
訂的周年紀念就要與廠內的專家們一道吃宴會並在餐後跳舞。我雖然人微職輕,由
於也算一個方面(當時的習慣是動輒就說「黨政工團,四大巨頭」)的代表,便不
可少地出現在每次的宴請和起舞中,這種在當時是不可思議的豪華但又極富世界革
命暨國際共產主義運動內涵的宏偉歷史場面之中。
而且,我是在主桌。卡傑琳娜用粗通的中文和俄語交談,談的當然也只是友誼
萬古長青,你好我好,祝你健康,列格勒與此地的天氣哈哈哈。然而交談比談什
麼更重要,我在這樣的場合顯得心曠神怡,瀟灑倜儻。只是在屢屢為中蘇人民的偉
大友誼乾杯之後,我開始感到頭暈,感到了伏特加的厲害。喀秋莎還要為我添酒,
我趕忙說「瑪琳可依,瑪琳可依……」我的意思是少添一點,再少一點,我的印象
俄語中「巴力朔依」是大,「瑪琳可依」是小。然而在我說了小一點即少一點以後,
她拼命添加伏特加,一直到酒從杯子裡溢了出來。顯然,她理解我講「瑪琳可依」
的意思是說倒得太少了,應該再多倒一些。這種誤會增加了我們交流中的歡樂的節
日氣氛。
而等舞曲響起之後,她脫掉了外衣,穿一身黑色綢紗連衣裙,後背略露,拿起
一個小小的就是瑪琳可依的粉紅色鵝毛扇子。我看到她穿得那樣單薄,幾乎要提醒
她多穿一點衣服,只是考慮到外事禮節與紀律才沒有饒舌。
第一支曲子她是與我們的廠長跳的。廠長是農村來的小知識分子,後來在部隊
裡當了領導,又在列格勒紅十月廠培訓了一年,稍稍不那麼土了。他跳得不錯。
他的不錯的舞姿甚至使我自慚形穢。
第二支曲子她與蘇方的專家組長一起跳的。那是一個面貌兇狠的紅發矮個子,
一隻眼睛有點斜視。看到他摟卡佳摟得那樣緊,我十分反感,我祈禱上蒼讓他跳著
跳著絆一跤,摔倒在地爬不起來。
第三支曲子響起來的時候,我們的總工藝師老于向卡佳的方向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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