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聲好像明媚的春光
                 

             第七章  與卡佳起舞

    於總是一二九時期的大學生,學化工的,搞紡織並不對口,但他也是自建國初
期就保送到蘇聯學習紡織,他在蘇聯呆過3年,俄語基本上是一套一套的了,比廠
長強多了,我想正因為如此,他才只能當總工藝師卻當不了廠長,而雖然號稱蘇聯
留學,卻事事離不開翻譯的廠長,卻因了他的俄語的歪七扭八而更有了領導同志的
做派。

    就在總工藝師走近,即將向卡佳同志發出邀請的那一刹那,喀秋莎突然轉過臉
來,不等我做出反應,便拉起我與她共舞。她的手勁很大,我覺得我完全是被拽起
來的。我看到了總工藝師的刹那間的尷尬,我覺得有趣。我與她面對面地站到一起
以後,我聞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這次的香水味顯然比上次團委辦公室裡聞到的更
清雅也更迷人。聞到這種氣味,我的精神不由一振。於是我也微笑了,我相信那是
生平第一次笑得那樣有騎士風度。

    與喀秋莎共舞的經驗酷似滑冰,不論我跳得急或者舒緩,不論我的步子「瑪琳
可依」或者突然「巴力朔依」,也不論我的步子正好符合音樂的節奏還是錯了——
我不是一個跳舞的老手,她都那樣得心應手地,沒有一點分量地與我舞在一起,只
如她是我的身體的一部分。

    在舞蹈的旋轉中,我看到的是大廳的旋轉,在喀秋莎的貼近中,我感到的是未
來的貼近,在舞蹈的興奮中,我感到的是賓館大廳的生命的躁動,在喀秋莎的得心
應手的跟隨中,我增加了男子漢的信心。在這次宴請與起舞以後,我是怎樣地長大
了啊。

    事後許多個月,也許更長,我常常回憶那個對於我來說是破天荒的起舞時刻。
我過去沒有今後也沒有那樣興奮快樂地與女子一起跳過交誼舞,包括與直到「文革」
以後才與我結婚的比我小十幾歲的妻子。可能是由於保守,是矜持,更可能是與腿
有關的自卑,或者是對於凡俗的輕蔑,要不就是性格的內向,反正我不喜歡在大庭
廣眾之中翩翩起舞,我不想「被看」,雖然那時根本不懂後殖民理論。

    而1956年慶祝中蘇友好同盟互助條約簽訂16周年那次,我相信自己跳得
很好,我的自我感覺就是好。

學達書庫www.xuoda.com

                                 下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