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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孫傳芳到底也夾起包子蘸蘸醋,冷笑著說:「喜哥,恕我直言,我不喜歡你的『別有洞天』,先前你也不是這種性格,沒想到當兵當的使你我都變得越來越口是心非了。你要說捨不得你的取燈我信,你要說捨不得你的太湖石,就讓我難以置信了。今天我讓你一步,不再談東南的事了,咱倆吃完包子去雙彩五道廟看取燈吧,我還記得在宜昌給她過滿月那樣兒哪。哎,孩子跟著二丫頭還習慣吧?」

  向喜說:「要說二丫頭對取燈可是一百一。哎,見了取燈可別提她生母的事。」

  孫傳芳說:「這個我明白。說起取燈的生母,那個施姑娘有消息沒有?怎麼說走就走。當時我正在岳陽,也沒再見施姑娘一面。」

  向喜說:「施姑娘沒有准消息,只聽說在老家吳橋又搭了一個班兒,自任老闆,還聽說淨在哈爾濱、俄國那邊演出。」

  孫傳芳說:「唉,江湖上的人真是脾氣難摸。」

  他們沒有再就施玉蟬的事講下去。

  向喜和孫傳芳在白運章包子鋪吃完包子已是下午,在天華市場前,他們又叫了兩輛洋車,沿新開路西行。保定本來就是個交通無序的城市,這天又適逢曹大人祝壽,總督府門前更是車水馬龍。孫傳芳和向喜的洋車在青石子路上顛簸著,繞著湧動的人流西去,過了總督府,過了光園,拐進光華路向北,再經過保定著名的槐茂醬菜園,前邊有條東西小街便是雙彩五道廟街。這是一條只有幾百米長的小街,街上東半段是緔鞋鋪和豆漿坊,鞋鋪掛著「反正緔鞋」的幌子。西半段是清一色的青磚門樓。這並不是保定府達官顯貴的居住區,但作為住家倒也安靜。向喜的院子坐南朝北,在這條小街的盡頭。孫傳芳和向喜的洋車在門前停住,兩輛護兵的洋車也隨後停下。幾個護兵從車上跳下,立時把住了院門。街上行人停住腳步觀看,他們已猜出來人的身份了。

  孫傳芳對這個小院並不陌生,院裡的兩棵丁香樹還是他和向喜一起種下的。他走到丁香樹前,看著落盡葉子的幹樹枝說:「那一年光知道幫你種樹,也不知開什麼花,紫的還是白的。」

  向喜跟過來說:「你說巧不巧,一棵白的一棵紫的,春天一開花,滿院子香。」

  孫傳芳說:「那是你的院子太小了吧。」整日飽覽長江和三峽氣勢的孫傳芳,確實覺得眼前這個兩進的小院小得可憐,便想到向喜在保定的生活並非如願。

  孫傳芳和向喜在院中看丁香樹,一個小姑娘從後院跑出來,看看客人又轉身向後院跑去,邊跑邊喊著:「媽媽,媽媽,有客人來了。」這便是取燈了。她回到後院去叫媽,又和二丫頭手拉手從後院出來。她端詳著站在眼前的孫傳芳,孫傳芳也仔細端詳著取燈。取燈端詳一陣孫傳芳還是撲在了向喜懷裡,向喜彎腰拉過取燈說:「快叫叔叔,這位叔叔和別的叔叔可是不一樣。」取燈使勁打量著孫傳芳說:「怎麼不一樣,他是個大官吧?」向喜說:「不光是個大官,你小時候他還抱過你哪。」取燈有些不相信地繼續看孫傳芳,孫傳芳早就上前一步把她抱起來。二丫頭這才插上話說:「看孫叔叔威風凜凜的,把俺取燈嚇著了一樣。」孫傳芳說:「看喜嫂說的,也不看誰家的孩子,莫非還怕當兵的。」

  孫傳芳抱著取燈往後院走,向喜和二丫頭跟在後邊。

  ①.徐世昌(1855—1939):老北洋系,曾任北洋政府國務卿、總統等職。

  ②.吳佩孚(1874—1939):字子玉,直系,曾任兩湖巡閱使,直軍總司令,十四省聯軍司令等職。

  ③.陳炯明:老同盟會員,曾為粵軍總司令,後叛變孫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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