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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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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鵬遠眼見著妻子從馬背上跌下,正中下懷,臉上露出了得計的笑容。此番筱竹不論是死是生,他都已經穩操勝券。筱竹若死,自不必說。縱是筱竹命大,又一次死裡逃生,也逃不出自己掌心。若不死,則非傷即殘,摔成植物人也未可知。她若再提出離婚,人們就會以為是她怕拖累於他,而他則堅決不離,以示重情講義,人品高尚,為自己撈取政治資本。然後再徐圖謀害。他打聽到有一種叫琥珀醯膽鹼的藥物,是一種呼吸弛緩劑,在西方一些國家作為死刑執行劑。此藥物殺人無痕,注入人體後很快消散,法醫很難追查檢驗。到那時,神不知鬼不覺,再置妻子于死地。 田鵬遠先縱馬至那匹棗紅馬旁,他從棗紅馬的鞍下取出石子,不動聲色地拋掉。 田鵬遠又下馬,來到妻子歐陽筱竹身邊。 歐陽筱竹躺在坡地上,傷勢嚴重,她茫然地大睜著兩眼,嘴唇蒼白,腦後漿紅一片,草石盡染,血水汩汩,正不斷地湧流出來。 這一次歐陽筱竹是必死無疑了。 田鵬遠表情痛苦,假作悲傷道:「筱竹,都怪我,我不該帶你來騎馬的……」 歐陽筱竹笑了。她吃力地抬起一隻手,指指自己的胸口,示意有東西給丈夫。 田鵬遠猶豫著,把手伸向了妻子的胸衣,從那裡他掏出了一張紙。他展開一看,大吃一驚,竟是一封遺書。 遺書上是歐陽筱竹那工整娟秀的字體,寫道: 我不小心騎馬跌死,與我丈夫田鵬遠無關。 ——歐陽筱竹絕筆 田鵬遠心頭一撞,不寒而慄道:「筱竹,這麼說來,你早就知道我要下手害你嗎?」 歐陽筱竹臉上平靜地笑道:「知夫莫若妻。這份遺書我寫下一段日子了,我沒有標明日期,就是不知道你會選擇在哪一天下手。」 田鵬遠全身止不住顫抖起來,他再一次看向那份遺書,果然落款下沒有日期,他心中百感交集,頓覺汗顏,妻子至死都在想著自己,為自己開脫罪名。 田鵬遠忍不住抱住了妻子,淚如雨下,痛不欲生叫道:「筱竹……」 歐陽筱竹氣若遊絲,已經進入了最後的彌留之際,她的目光迷離,怔怔望著湛藍的天空,臉上現出一副憧憬的神態,微笑道:「假如有一天,你要是找到了咱們的女兒,你替我親親她。」 說罷,撒手人寰,溘然長逝。 田鵬遠撫屍慟哭…… 冷梅家。 妞妞在樓下和幾個孩子一塊兒玩,一個女人四下張望了一眼,悄然走過來,蹲下身子,和顏悅色地對妞妞說:「你是叫妞妞吧?」 妞妞頭也不抬道:「是呀。你怎麼知道?」 王夢瑤笑了:「我不光知道你叫妞妞,我還知道你爸爸叫鐘慨。」 妞妞抬頭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好奇道:「你是誰?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 這個女人是王夢瑤。此番為綁架鐘慨的女兒而來。 王夢瑤笑道:「你不記得我了?我是阿姨呀。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妞妞,你好久沒見到你爸爸了,你想你爸爸嗎?」 妞妞不假思索地點點頭。 王夢瑤拉著妞妞的小手道:「那,阿姨帶你去見爸爸好不好?」 妞妞遲疑了一會兒,搖搖頭道:「不,我姥姥、我媽、我小姨,還有幼兒園的老師們,她們都說不讓小朋友跟不認識的人走。」 王夢瑤編假話道:「是你爸爸叫我來的。」 妞妞質疑道:「那他自己為什麼不來?」 王夢瑤一怔,隨即笑道:「你忘了,你媽媽爸爸不是正在鬧離婚嗎?你爸爸不敢來,怕你媽媽和他吵架,可是他又很想你,所以就想了一個辦法,委託阿姨悄悄來接你。」 妞妞扭頭朝樓上看了一眼,道:「不能讓我媽媽,還有我姥姥、小姨知道對嗎?」 王夢瑤誇獎道:「對,妞妞真聰明。這件事情對誰都不能說,要保密。要不然以後你爸爸再想見你就難了。」 妞妞仍不放心道:「阿姨,你不是壞人吧?」 「阿姨不是壞人,阿姨怎麼會是壞人呢?」王夢瑤臉上有點尷尬,她笑笑,用手一指不遠處停放著的一輛麵包車,哄騙道:「妞妞,不信你跟阿姨過去看看,你爸爸就在那車上等著你呢。」 冷梅打開窗子,探身沖樓下喊:「妞妞,該回來喝兩口水了!……」 她連喊了幾嗓子,卻既不見妞妞本人,也聽不見妞妞的回答,她一下子慌了神。她幾步奔進小屋,沖著靠在床頭正戴著耳機聽歌的那雨心張皇失措地喊道:「雨心,你走得快,你快下樓去找找,這麼一轉眼的工夫,妞妞怎麼不見了?」 那雨心下樓,左右張望尋找,轉過一幢樓,她看見了前方數十米外,一個女人牽著妞妞的手行色匆匆地走。 那雨心在後面喊道:「妞妞……」 妞妞聽到了那雨心的喊聲,腳底下一停,把頭轉了回來。那女人見此,卻突然一把將妞妞夾在腋下,飛快地朝前面停放著的一輛麵包車跑了過去。 那雨心猛然意識到不妙,她急切大喊:「妞妞……快回來……妞妞……」 那個女人跑至車前,在車內一個男人的接應下,將四肢掙扎的妞妞硬塞進了麵包車。就在那雨心不顧一切地沖到離麵包車幾步之遙的地方,那輛麵包車轟鳴一聲,飛速地逃竄而去。 那雨心眼睜睜地看著妞妞被人綁架而去。 鐘慨身陷囹圄,唐若飛和林曉風前來探監。 看守打開鐵柵,讓二人入內,然後退了出去。 鐘慨抬頭道:「唐局長、曉風,你們來了。」 唐若飛道:「鐘慨,你受委屈了。」 鐘慨怔道:「委屈?這麼說,您知道我是被冤枉的啦?」 唐若飛喟歎道:「對別人我不瞭解,對你鐘慨我還不瞭解嗎?你又不吸煙,要打火機幹什麼?再說,你當了這麼多年警察,再笨也不至於殺了人之後,把這麼重要的證物遺棄在現場呀!很顯然,是有人栽贓陷害。」 鐘慨感動唏噓道:「局長明察秋毫,我還以為渾身長嘴也說不清了呢!我妻子現在對我是恨之入骨,我的處境可以說是四面楚歌,眾叛親離……」 唐若飛懷有幾分自責道:「都怨我,如果當初我答應了你的辭職申請,也許今天在你身上也就不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了。鐘慨,我覺得對不起你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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