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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這一番扭鬥更劇,二人從沙發上撕扯至地毯上,田鵬遠性起,他兩手用力一推,將祁瑩推倒在地,他隨即把身子重重地壓了上去,祁瑩被田鵬遠壓著,掙脫不得,左右更是無一物可用,她不禁急得淚水都快要出來了,不由得又掃了一眼那座大鐘,計算著時間,暗忖怎麼還不到來,情急之下也顧不得許多,正要大聲向窗外的何不為呼救,忽聽門鈴聲叮咚叮咚地響了起來。

  祁瑩停止了反抗,暗自松了一口氣,謝天謝地,該來的總算來了。

  祁瑩聽著鈴聲,嚇田鵬遠道:「警察。警察來抓你這個大色狼來了。」

  田鵬遠怔了一下,心有不甘,半是自語道:「警察?警察現在可顧不上我了!再說我又沒犯法,頂多是婚外戀罷了,我和你兩情相悅兩廂情願,我怕什麼?瑩瑩,不理它,只當作是屋裡沒人,我們繼續……」他想鐘慨此時正沉浸在喪父的悲痛之中,不可能前來,於是打算不予理會,他俯下身想要去親吻祁瑩,不想那門鈴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地響了起來。

  祁瑩膽子瞬間變得大起來,沖田鵬遠擠擠眼,不無調情地哂笑道:「你別自欺欺人啦,屋子裡燈火通明,你怎麼能裝聾作啞地假裝是沒人?你先起來去看看。門鈴老這麼響個不停,多破壞莋愛的情調呀。」

  田鵬遠起身嘀咕道:「誰呀,這麼沒完沒了的,真煩人!這裡輕易不來人的,莫非又是程……」

  田鵬遠過去打開門一看,不由目瞪口呆地愣住了,不速造訪者是妻子歐陽筱竹。

  何不為在窗外暗影裡焦急萬分地想像著祁瑩此刻的處境,他眼前仿佛一會兒看到田鵬遠用強,而祁瑩不肯就範奮力地掙扎,並向自己大聲地呼救;一會兒又仿佛看到祁瑩讓田鵬遠彎腰一下子抱起來,祁瑩也不惱,摟著田鵬遠的脖子格格地嬌笑,二人調笑著向床上一步步走去,他醋海中不由自主地生起了滔天大波。何不為頭腦中如電影般不斷閃過種種畫面,當下心中一橫,不管不顧地正待要破窗沖進去,耳畔忽聽得門鈴聲清脆悅耳地響了起來。

  何不為躡手躡腳地悄悄走近,借著別墅裡透出的燈光,依稀辨認出是白日在醫院撞見的那個女人。她來幹什麼?何不為搜腸刮肚地再認真回想,猛然憶起這個女人正是田鵬遠的結髮妻子,近年嶄露頭角的畫家歐陽筱竹。

  這個女人這時前來,無疑是會攪了田鵬遠與祁瑩二人的好事。

  監視室內,鐘慨等人也是不約而同地一怔。

  謝虹為祁瑩捏了一把汗道:「這個田鵬遠無恥下流到極點了,明目張膽地欺負人家女孩子!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咱們把錄像公之於眾,給他曝曝光,讓他吃不了兜著走,就憑著這個,也能把他從市委書記的寶座上掀下來!嘿,他的老婆歐陽筱竹從天而降,來得可真是太及時啦!」

  鐘慨輕聲制止道:「不可因小失大。」

  謝虹不好意思地望了一眼鐘慨,囁嚅道:「我知道,吃一塹長一智,我哪能那麼沒記性,你以為我還會給你闖禍嗎?」

  大胖看著監視器裡先後出現的何不為、祁瑩、田鵬遠,又加上現在這個歐陽筱竹,不由得笑道:「場面真是挺熱鬧的嘛,諸侯齊聚,各路人物都粉墨登場了。」

  鐘慨腦中飛速地旋轉,他很快猜想明白了此事的來龍去脈。

  歐陽筱竹的到來,正是心存報復的祁瑩的又一傑作。

  別墅裡,田鵬遠望著妻子歐陽筱竹,有些不知所措地問道:「筱竹,是你?你怎麼來啦?」

  「我怎麼就不能來?」歐陽筱竹說罷,也不理會田鵬遠,一徑向別墅內走去,待發現剛坐回到沙發上,頭髮尚淩亂不堪的祁瑩時,回頭對田鵬遠揶揄道,「好啊,鵬遠,你也學會金屋藏嬌啦?」

  田鵬遠尷尬不已道:「筱竹,你誤會我了。下一屆的模特大賽開賽在即,我和祁瑩兩個正在……在談工作。祁瑩作為我市很有希望的種子選手,我勉勵她振奮精神,不畏強手,為青川市爭光添彩。」

  歐陽筱竹盯著田鵬遠,冷冷道:「你不覺得你找這樣的藉口,很難自圓其說嗎?」

  田鵬遠一時無言以對。半晌才道:「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誰告訴你的?」

  歐陽筱竹瞥了一眼,忿忿道:「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你問我?還是問問你自己吧。」

  田鵬遠聞言一怔,轉而望向踞坐在沙發上悠閒自得的祁瑩,見其面龐上似有一絲掩隱不住的幸災樂禍的表情。

  田鵬遠恍然大悟,目光緊逼地走到祁瑩跟前,不待田鵬遠質問,祁瑩便滿不在乎地一笑道:「你很聰明,你猜得不錯,向你夫人告密的不是別人,正是本小姐。」

  田鵬遠似要咆哮起來:「你說,你這樣做,到底居心何在?」

  祁瑩一聽從沙發上蹦了起來,反唇相譏道:「你把我帶到這個別墅裡來,你是居心何在?剛剛你還在口口聲聲地說愛我,怎麼一見到了你的黃臉婆,轉臉就把你說過的話忘了?不錯,我採取的方式是極端了點,可我實在是等不及了,我不願意把我的青春無限期地無謂地浪費掉,我就是要把你的妻子叫來,速戰速決,當面對質,問問你到底愛的是哪一個?我要你當面告訴她,說你要和她離婚,說你真心裡愛的不是她,是我。」

  祁瑩聲嘶力竭地說罷,佯作大受委屈的模樣,掩面縱聲哭泣了起來。

  田鵬遠見狀,不覺心裡一軟,就欲過去安慰,礙於筱竹在側,又不便走過去。

  歐陽筱竹將丈夫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這時仰面哈哈大笑了起來。笑聲中痛苦萬狀,讓人聽後不寒而慄,渾身暴起雞皮疙瘩。

  田鵬遠驚駭莫名地望著眼前這兩個女人,一個是妻子,一個是情人。一個放聲大哭,一個縱情大笑。他一時難以決斷應該先去安慰哪一個,任憑他在官場上左右逢源如魚得水,此時也是左右為難,束手無策。

  歐陽筱竹笑了一會兒,傷心欲絕道:「鵬遠,你喜新厭舊了是不是?你另有新歡了是不是?咱夫妻倆一起生活快二十年了,你也早就該對我膩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個小姑娘如花似玉,生得楚楚動人,我要是男人說不定也會對她著迷,為她銷魂……鵬遠,過去吧,這本是人之常情,也不為過,我不怪你。別不好意思,別難為情。去吧,去安慰安慰你的小佳人,別讓她哭壞了身子。我知道你心痛了,她淚流在臉上,你痛在心上對不對?」

  田鵬遠含混支吾道:「不是,筱竹,你聽我解釋……」

  歐陽筱竹點點頭笑道:「好,田鵬遠,我成全你們。我現在正式向你提出離婚。」

  她又把臉轉向祁瑩,見祁瑩不知何時已收起淚,正側身在沙發一角豎著耳朵在聽,不由悽楚一笑道:「祁小姐,我不食言,我把丈夫讓給你,這下你該滿意了吧?」

  田鵬遠表情不自然地從旁插言道:「筱竹,你、你看你都在胡說什麼呀?我和祁小姐之間……其實……真的沒有什麼……」

  他這一番話說得吞吞吐吐,費力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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