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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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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慨知道父親多年來有記日記的習慣,他在書桌的抽屜裡找到了父親厚厚的一摞摞日記本,細心翻閱了良久,上面林林總總,包羅萬象地記錄了許多曾發生過的事情,還有自己經手偵破的所有案例總結、心得等等,不過,俱是經過法庭審理證據確鑿,早已有了結論的案子。有關田鵬遠及二十年前的鴻圖造紙廠失火案隻字未提。 鐘慨心中疑惑起來,作為父親經手並引為終生憾事的案例之一,父親似不可能將這件案子漏下,並且為何多年來日記中惟獨此事是一片空白。他越發翻箱倒櫃地尋找了起來,忙了半天一無所獲,卻翻檢到了不少父親珍藏的舊物,包括母親年輕時的相片及自己兒時淘氣用過的玩具。睹物思人,愈加悲切。 他定了定神,將目光轉而望向書架,父親愛書,室內陳設一大兩小三個書櫥,三面皆書,最大的那個書架頂端的左角上有一本硬殼大辭源,他腦中忽然靈光一閃,他記起了從小到大,直至上警校學習時,有好幾次想用它查閱東西,卻一一被父親婉拒了。父親總是笑著說:「小慨,這一屋子書將來都是你的,可獨有這本書我不想把它作為給你的遺產。」說到後來,父親每每漸漸皺緊了眉頭。 鐘慨踩在一隻凳子上,伸手將那本辭源輕輕拿了下來。書面上一塵不染,顯然是經常翻閱。他打開扉頁一看,心隨即噗噗狂跳了起來,裡面竟然是裁成中空的。中空處隱秘地藏存著一遝厚厚的資料。 這就是鐘世傑多年來點點滴滴,經過不懈努力搜集到的有關田鵬遠的蛛絲馬跡,有對那起失火案的相關調查取證,有老工人祁大根的揭發檢舉材料,還有一些標有日期的大小不一、字跡匆忙的小紙條。 這個可親可敬的老公安,其實一直都沒有放棄對田鵬遠一案的追查。鐘慨看過之後,對父親立時肅然起敬。他喉頭哽咽一聲:「爸——!」淚水情不自禁墜落了下來,父親雖死,卻為自己偵破案件留下了極為重要的線索。還有一點,他驀然醒悟到了一生嚴謹的父親的觀點——辦案要靠證據說話。 日期距離現在最近的三張紙條上,有條不紊由遠及近依次為—— 第一張寫道:清水灣一號休閒別墅。田鵬遠。祁瑩。 第二張寫道:陽明山公墓。祁瑩。汪洋。程北可(程暗中盯梢前二人)。 另起一行小字。注:祁大根終生未娶,祁瑩莫非是李輝的女兒?田鵬遠與李輝素有舊隙,祁瑩在李輝與田鵬遠之間扮演什麼角色? 第三張寫道:清水灣一號休閒別墅。田鵬遠。程北可。 就在鐘慨于父親的書房翻找遺物之際,那個電話又一次打來。 那天心望瞭望身邊,見鐘慨不在,她抹了一把眼淚,走到客廳拿起電話,同樣「喂」了一聲,這一回電話裡有了回聲。 是一個陰風惻惻的男聲:「要是我猜得不錯,你就是鐘慨的老婆那天心吧?」 是誰這麼沒有禮貌?那天心怔了一下,道:「是我。請問你是哪位?」 男聲道:「你就別管我是誰啦,管好你自己的老公就行了。」 那天心警覺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到底想幹什麼?」 男聲嘿嘿笑了起來,肆無忌憚道:「幹什麼?我想幹你,我想對你性騷擾。不光對你,聽說你還有一個五歲的女兒,叫妞妞吧?我還要對她性騷擾。」 那天心恐懼不安道:「你到底是誰?」 男聲嘲笑道:「你不覺得你問這話很傻嗎?實話告訴你,如果你和你的女兒妞妞不想受到這種美好的福利待遇,那就聽我的良言相勸,勸告你的老公,讓他趕快金盆洗手,別多管閒事。如若不然,你的老公公鐘世傑的下場就是他的下場,到時候,不光他自身難保,你和你心愛的女兒也會一塊完蛋。」 那天心急道:「你敢——!」 說雖如此說,但自己明顯也感到了底氣不足。 男聲又笑了起來,道:「敢不敢要看事態的發展,說實話,我也不想鋌而走險,不把兔子逼急了,它是不會咬人的。最後我再囑咐你一句,不要把我們之間的談話洩露給任何人,否則後果自負。至於怎麼樣挽救你這個家庭,保護好你和你女兒不受意外的傷害,那是你的事情。嘿嘿,那就得看你老公聽不聽你的話,你在你丈夫心目中的地位、你們的愛情如何了!還有你的枕邊風、你的床上功夫……」 話越發不堪入耳,那天心不再聽下去,她把電話猛地放下,妹妹那雨心走過來,關切地詢問:「姐,是誰打來的電話?」 那天心呆呆道:「哦,沒誰。打錯了。」 何不為連著忙乎了兩天,他把在車展上拍攝的祁瑩玉照沖洗出來,精心地放大製作成冊。他一幀幀翻看著,愛不釋手。等他做完了這一切,帶著相片興沖沖地去雷迪亞公司找祁瑩時,這才被告知祁瑩病了,住進了醫院。 祁瑩自那一晚回來後便大病了一場,她高燒不退,嘴裡不斷說著胡話,喊著汪洋的名字。鑒於她身旁沒有親人,公司為她請了一名護工來照料她。 何不為一聽,焦急萬分,他想祁瑩一定是為了自己挨打那件事,和汪洋鬧翻了。以至於氣得住進了醫院。他想祁瑩一氣之下也許和汪洋提出了分手也未可知。腦中念頭翻來覆去,除了憂心而外,一會兒竊喜一會兒內疚。 他心急火燎地立刻趕往了醫院,等他第一眼看到祁瑩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短短幾日,祁瑩變得憔悴不堪,臉色蒼白,整個人明顯地消瘦了許多。 祁瑩此時還在靜靜睡著,何不為心痛得淚水欲滴,他在門前稍事猶豫了一下。只是一下,便再也顧不得許多顧忌,幾步奔到病床前,當著那位護嫂的面,雙手緊緊地卻又是輕輕地攥住了祁瑩露在被子外的一隻小手。 護嫂是位三十多歲的大姐,見狀笑道:「不要緊,她已經好多了。對了,瞧你那緊張的樣子,你就是汪洋吧?你怎麼才來?她昏睡中總是在喊你的名字哪。」 何不為一聽,臉紅得像火炭,尷尬不已道:「嗯,不。不是。我……我叫何不為。也是她的……那個……朋友……我才知道這事……我來看看她。」 何不為彆扭極了。那滋味仿佛自己是在做賊。 這時祁瑩的手一動,她似乎感覺到了有人在握著自己的手,於是慢慢張開了眼簾。 「她醒了。你們慢慢聊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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