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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田鵬遠表情沉痛地說:「我不否認汪洋是個不可多得的優秀的人才,在這次市政府公務員公開招聘考核中,他的成績名列前茅。我也正打算向組織部提議,推薦他來做我的秘書。就在這個時候,他找到我的辦公室,向我推辭了一切工作。我問他原因,他無精打采地說謝謝你田市長對我的關心,今日的汪洋已經不是昔日的汪洋了。我再三追問他內中的原因,可他卻始終不肯告訴我。」

  祁瑩怔住了,她的心幾乎停止了跳動,她情不自禁地問:「你到底在說什麼?求求你就別再賣關子啦。」

  田鵬遠看了一眼焦急的祁瑩,心中不無得意,面上卻不動聲色道:「我經過這幾天的明查暗訪,才終於發現汪洋……是個吸毒者。」

  祁瑩不由緊緊抓住了田鵬遠的胳膊,滿臉疑惑連連搖頭道:「汪洋吸毒?不可能,這太離譜啦,這絕對不可能。」半晌,又搖頭笑了起來,半是自語半是夢囈笑道:「嗨,你真壞,你准是在逗我呢!我才不會這麼輕易地就相信你的話呢。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吸毒,汪洋他也不會去吸的,你吸上還差不多。你這個玩笑也開得太大了,我差點上了你的當。」

  田鵬遠聞言,心裡滋味萬千,頓了一頓,他假惺惺安慰道:「瑩瑩,你要冷靜點,這的確是讓人難以置信。但世界上沒有絕對的事情。我理解你的心情,你是一個重感情的姑娘。想必你也知道,一個人一旦染上了毒品,生理上,尤其是心理上就永難戒斷,從此將走向一條通往沉淪毀滅的不歸之路,並且性格上也或多或少地會產生變態。瑩瑩,不是我去阻止你去愛汪洋,你要三思而後行啊。汪洋本是個可造之材,我對他原本寄予了厚望,誰能想到……對汪洋的墮落,他的自毀前程,我也一樣難過和痛心。我一直關心他愛護他,幾乎視若己出。我為了不讓更多的人知道此事,遂同意了他的辭職。甚至我為了汪洋的名聲,在眾人面前替他遮掩,說他另有高就。汪洋一直跟著我,若論起私人感情,只怕我的還要更深……」

  說到這裡,田鵬遠驀地把車停下,痛惜之情溢於言表,埋首良久唏噓不已。

  祁瑩呆了半晌,目光直直望著車窗外道:「請你告訴我,汪洋現在在哪裡?我想知道他到底怎麼樣了。」

  祁瑩心道,汪洋定然是因自己的那一番分手絕情的話,而精神上難以承受失戀之創痛,才會不管不顧地去吸食毒品藉以忘憂的。如此說來,反倒是自己害了他了。而汪洋吸毒這種無異于自殺的行為本身,也可足以說明他對自己的愛之深,故而痛之切了。

  田鵬遠望了一眼祁瑩恍惚的面龐,似是不忍心拂祁瑩美意,猶豫片刻咬牙道:「好,我現在就帶你去。我想,他一定在那裡。」

  此時,祁瑩早已把清算汪洋的滿腔怒火不知不覺間化作了繞指的柔情。

  田鵬遠正要發動起車子,忽然從後視鏡中發現了那輛尾隨而至的摩托車。那車上的兩個情侶把車停在路旁,倚著摩托車一邊假意纏綿,一邊心不在焉朝這邊張望。這時見轎車發動起來,二人停止做戲,也慌忙開動摩托跟了上來。

  田鵬遠心中起疑,他把轎車開得時疾時緩,果然,後面的那輛摩托也依樣畫葫蘆地如影隨形,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田鵬遠心一沉,他沒想到警方來得好快。他面上不動聲色,好勝心起,心中冷笑一聲,把車速陡然加擋,轎車在空寂無人的大道上疾駛如飛。

  大胖馱著謝虹狠追了一程,突然意識到不對勁,他忙把車停下。

  謝虹飆車正飆得過癮,見大胖冷不丁刹車,急道:「快追呀!你怎麼不追啦?」

  大胖一臉晦氣道:「瞧這意思,咱倆可能被發現了。」

  他說著掏出手機,打電話向鐘慨報告。

  大胖用暗語彙報道:「頭兒,水底下游過來一條大魚……」

  鐘慨聽完大胖的報告,神色嚴峻道:「好,知道了。你們辛苦了。立即收隊回來休息。下面的事情交給我來做。」

  鐘慨正要出發,手機又響。鐘慨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知道是妻子那天心打來,時間緊迫,他決意不接。誰知那手機不屈不撓地一遍遍響了起來。

  鐘慨打開手機,不耐煩地說:「喂,天心,對不起,我現在真的……」

  他話音未落,話筒裡那天心哇的痛哭嚎啕聲就傳了過來,只聽得妻子在電話裡泣不成聲哭喊道:「……鐘慨,不好了,你快回來吧,不得了啦,家裡出了大事啦!剛才布丁河派出所來電話說,說咱爸……咱爸沒了……說他在河邊釣魚,失足掉到布丁河裡淹死了!……」

  鐘慨一聽,身子晃了兩晃,手機從手中滑落,頓時如五雷轟頂。

  一旁的小李子見狀,連忙上前一把扶住,問道:「鐘隊,你怎麼啦?」

  田鵬遠甩掉身後那輛摩托車,載著祁瑩來到了夜精靈舞廳。

  田鵬遠把車泊好,一位服務生殷勤地上來,田鵬遠微笑著謝絕了服務。他先下車然後健步繞到另一邊,親自替祁瑩打開車門。他一手護住車門上框,一手輕扶祁瑩手臂。祁瑩探頭打量著門楣五光十色的霓虹燈,搖頭疑惑道:「汪洋在這裡?我不是在做夢吧?」

  田鵬遠凝視著祁瑩,笑而不答。

  田鵬遠牽著祁瑩的小手出了車門,只覺得那只小手柔若無骨,滑膩可人。他本打算送到此處為止,以他的身份實在是不適合出入這種娛樂場所。但祁瑩的小手盈盈在握,暗香襲鼻,心中實不願捨棄,這時忽然心念甫轉,決意陪著祁瑩走入舞廳。

  舞廳內燈光搖曳變幻,映得跳舞的紅男綠女們也影影綽綽的。

  田鵬遠借著幽暗的光線,找了一處離舞池較遠的位置,安頓好祁瑩坐下。

  祁瑩仍是一頭霧水,環顧了一眼四周,茫然地說:「汪洋在哪裡?」

  田鵬遠朝舞池內擠得密不透風的人群努努嘴,道:「你注意往那兒看。這一陣子他是每天必到的。」

  二人要了杯咖啡,剛坐下不久,一個人躡手躡腳地從後邊走過來,伸出手猛地從背後蒙上了祁瑩的雙眼。

  田鵬遠一驚,急忙扭回頭一看,原來是一個身材嬌小玲瓏、打扮入時的姑娘,他不禁松了一口氣。

  姑娘嘻嘻哈哈地笑問:「快,猜猜我是誰?」

  祁瑩怔了一會兒,忽然欣喜道:「是你,溫可馨。」

  那個姑娘果然就是溫可馨。她放開手,喜出望外地對祁瑩道:「算你有良心,還沒忘了我。」

  祁瑩嗔道:「看你說的,怎麼會呢?對了,你怎麼到這兒來啦?」

  溫可馨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這條賤命漂泊不定的哪有什麼准呀!還不是三天兩頭地串場子唄。噯,聽說你現在當上了模特,已經是大紅大紫的名人了,是不是真的?我真是羡慕死了。」

  祁瑩含笑道:「我現在是在雷迪亞模特公司打工,不過可沒有你說得那麼大紅大紫。你以後有空來找我玩吧。」

  溫可馨爽快道:「好啊。只要你不嫌我寒磣。」

  祁瑩不高興道:「瞧你,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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