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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鐘世傑通情達理道:「沒什麼,這都是孩子們的一番好意嘛。」

  正說到這裡,一個戴墨鏡的中年男人漠然無視地從他們身前經過。鐘世傑無意中抬頭一看,那人依稀像是程北可。

  墨鏡?田鵬遠夫婦遇刺案中的關鍵人物不正是戴著個墨鏡嗎?難道程北可即是那個墨鏡?他又要去幹什麼?鐘世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鐘世傑變得坐立不安,如坐針氈,眼見著程北可漸漸遠去,他情急中忽然一拍腦門對冷梅道:「噢,我想起來了,我還有點事,得先走一會兒。小冷,實在不好意思,妞妞得讓你一個人看著了。我今天玩得很開心,如果有機會,咱倆還帶著妞妞一起出來玩好不好?」

  不待冷梅回答,他已迫不及待地立起身來。

  冷梅此刻的臉色簡直紅成了個雞冠,她搖頭不是點頭也不是,等她抬起頭來時,鐘世傑早已走得人影不見了。

  那天心和那雨心,倆人手上分別托著冰淇淋和礦泉水,笑模笑樣地走了過來。

  那雨心納悶道:「咦,鐘伯伯呢?」

  冷梅責問道:「你個死丫頭,我問你,你都讓妞妞胡說些什麼啦?」

  那雨心一驚,環顧四周道:「媽,這麼說,鐘伯伯是讓你嚇跑了?」

  冷梅斜了那雨心一眼道:「你對你媽就那麼不自信?我要是那麼醜陋,能生出你們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來?」

  那天心瞧著冷梅一副粉面含春的樣子,茫然道:「媽,你這是怎麼啦?你沒有哪兒不舒服吧?」

  那雨心樂出了聲,壞笑道:「我的傻大姐喲,你和鐘慨當年是怎麼談的戀愛?連這個都不懂。」

  那天心囁嚅道:「跟一個警察能談什麼戀愛?他整天忙得臭死,還不是稀裡糊塗地就嫁給了他。」

  那雨心接著開心地笑道:「姐,你這還看不出來,老媽這是受了刺激,老樹發新芽,古木又逢春了。」

  一句話把冷梅臊得猛地用兩手捂上了臉。

  隨後,一家人高高興興地直玩到日落西山,這才盡興而返。

  妞妞非要住在姥姥家,那天心拗不過她,又好久沒有陪媽媽了,當夜也便和女兒一起住在了冷梅家。

  第二天,吃晚飯的時間,鐘慨突然急急忙忙回家來了。

  那天心見丈夫回來,喜不自勝道:「太陽真是從西邊出來了。好幾個禮拜也不知道回來看看,今天怎麼捨得回來啦?真巧,我也是剛從我媽那兒回來。」

  鐘慨邊脫外衣邊皺著眉頭,心神不寧地說:「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兩天眼皮老跳……你和妞妞沒事吧?」

  那天心怔了怔道:「能有什麼事?……噢,你還知道關心我娘倆的死活呀?你快坐下,我給你端飯去。」

  鐘慨掃了一眼屋裡,見父親不在,又道:「我爸呢?」

  那天心笑道:「我也不知道去哪兒了。我和妞妞昨晚住在我媽那兒了,今天我一回來他就不在家,我看魚竿不在,八成又是去釣魚了吧。我說你爸這人也真有意思,別人釣魚總多多少少能有點收穫,你爸可倒好,往往是空著兩手回來。就他這釣魚的水平,癮卻還挺大。這一陣子,他早出晚歸的,三天兩頭往外跑。我看呀你爸爸就跟過去電影裡演的地下黨似的,一天到晚神出鬼沒的。」

  見鐘慨似有點放心不下,又嗔道:「瞧你那疑神疑鬼的樣子,職業病!又在瞎琢磨什麼呢?爸那麼個大活人,還能丟了不成?」

  鐘慨想想也是。不好意思地對著妻子笑了笑。

  那天心把飯菜放在鐘慨面前,鐘慨餓了,坐下便吃。見鐘慨狼吞虎嚥的吃相,一笑,又美滋滋地轉身從壁櫥裡拿出了一瓶白酒。

  她把酒瓶子往鐘慨面前一墩,興高采烈道:「新買了瓶酒,犒勞犒勞你!」

  又從手裡拿出個打火機,喜形於色道:「我買東西從來沒中過獎,今天運氣真不錯,買酒還中了一個打火機哪。別說,這打火機設計得還挺好看,活脫脫一條金槍魚。唉,很多年沒給你買過禮物了,我今天借花獻佛,來,送給你。祝你步步高升,年年有餘。」

  鐘慨打趣地笑道:「噢,就拿這不花錢的禮物糊弄我呀?」

  那天心臉一紅,爭辯道:「過日子嘛,能省就省,幫你女兒省點錢好以後供她上大學有什麼不好?就你開的那點仨瓜倆棗錢,不勒緊點褲腰帶,我們娘兒倆早晚得跟你要飯去。」

  那天心連珠炮似的一番話,讓鐘慨招架不住,連忙討饒道:「好好,這個禮物我收下了。不過,我又不抽煙,要它也沒用啊!」

  那天心想想也是,不由撲哧笑了出來,道:「你不抽煙,我更不抽煙。好歹你是個男人,總比我用得著……噢,險些忘了,還有一個湯呢!……」

  鐘慨看著眉飛色舞手忙腳亂的那天心,笑了笑,趁妻子轉身進廚房,看了一眼打火機,把那個狀如金槍魚的打火機隨手擱在了五斗櫥上。

  待那天心端著湯回來,鐘慨迷茫不解地問道:「今兒是什麼日子?」

  那天心柔情地挨著鐘慨坐下,道:「什麼日子?好日子。鐘慨,今天我有兩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你先吃,咱邊吃邊說……還別說,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好事成雙。」

  鐘慨邊吃邊頭也不抬地問:「瞧你神秘兮兮的,說吧,是什麼好事?」

  那天心抑制不住興奮道:「這第一件好事是,昨天你爸和我媽、我和雨心還有妞妞,一塊到植物園玩去了。你爸和我媽領著妞妞,三人坐長椅子上說了好半天話呢。」

  鐘慨胡亂點點頭應付道:「嗯,的確是好事,妞妞長這麼大還真沒去過那兒呢,這一下她可長見識了。」

  那天心氣得白了鐘慨一眼道:「榆木疙瘩!虧你還是個破案的刑警,怎麼腦瓜比我還要遲鈍?」

  鐘慨不解道:「不就是她爺爺和姥姥帶她玩去了嗎?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那天心見鐘慨心不在焉,也就沒興趣兜圈子,索性開門見山道:「你這人真沒勁,實話告訴你,我和妹妹想把二老撮合到一起,兩人也好有個伴兒。」

  鐘慨道:「誰的主意?」

  那天心道:「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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