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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田鵬遠腦海裡驀然回憶起一年前初遇祁瑩的情景,此時心中不禁釋然。

  田鵬遠輕蔑地笑道:「這個李輝也真夠寡廉鮮恥的啦!你還記不記得,當初在夜總會第一次遇到祁瑩,就是李輝在其中充當的皮條客。哈,天底下居然還有這樣厚顏無恥的父親,居然親自給自己的女兒拉皮條……」

  程北可附和道:「俗話說,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這個李輝,真是禽獸不如啊。」

  他又訕笑道:「不過,這在歷史上也並不鮮見,三國時司徒王允把貂蟬獻給董卓,還有越王勾踐將西施送于吳王,都是心懷叵測、居心不良的前例。當然這些典故您都最清楚不過。我猜測這個祁瑩,不,現在應該叫她李瑩了……八成是李輝特意安排在您身邊的一顆定時炸彈……說不準什麼時候就可能爆炸,自古道紅顏禍水,您可得千萬當心呀!」

  田鵬遠聯繫到祁瑩這一年來對他不即不離的態度,不禁臉色黯淡,點頭稱是。他不無擔憂道:「這個李輝,真是陰魂不散啊。我當初倒是小覷了他。」

  見田鵬遠憂慮的神情,程北可做了個手勢,面露殺機陰狠道:「要不然來個斬草除根,殺了祁瑩,殺了她以絕後患!……」

  田鵬遠不言語,只是擺手制止。

  程北可揣摩著田鵬遠的心思,疑惑地問道:「你捨不得殺掉這個尤物?」

  田鵬遠禁不住笑了,說道:「你說得不錯,但卻只說對了一半。說心裡話,我的確不捨得殺了這個天生尤物。你不是不瞭解我的個性,我骨子裡是個不折不扣的冒險家,我最喜歡刺激和迎接挑戰,她讓我心跳和感到渾身上下充滿活力。我平生從不輕言放棄屈服認輸。不怕你見笑,可以說直到今天,我還沒有一親她的香澤,我豈能如此半途而廢無功而返,又豈能如此輕易地就善罷甘休?你知不知道,這反倒越發激起了我的爭強好勝之心,我既然是一個喜歡迎接挑戰的人,我就一定要征服這頭桀驁不馴的小鹿。我一定要摘下這朵帶刺的玫瑰。這只是其一。其二,同時我又是一個格外謹慎、處事周密的人,否則我也坐不到今天這個位子上,現在有關我的遇刺一案尚未塵埃落地,我不想把事情再一度弄得沸沸揚揚。那樣的話,我的風險就太大了!」

  提起遇刺案,程北可不禁眉飛色舞道:「您不愧是個罕見的天才,您這一手策劃的自己謀殺自己的案件,一石二鳥,神鬼莫測,真是令人拍案叫絕的大手筆啊。」

  田鵬遠也不無得意,微微一笑道:「只可惜筱竹命大,又半路殺出來祁瑩這個程咬金,致使原本天衣無縫的計劃僅成功了一半,正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此事也只好從長計議了。好了,要小心禍從口出,以後要夾著尾巴做人,注意言多必失。咱們倆可是拴在一條線上的螞蚱,抖摟出來你,也就帶出我了。」

  程北可嘿嘿笑道:「您還不相信我嗎?就算有朝一日東窗事發,您放心,我也會守口如瓶,把事情都攬在我自己身上,決不會出賣和連累到您。我即使是粉身碎骨也會報您當年對我的知遇之恩。」

  程北可說到後來,情緒竟有點激動。

  田鵬遠把手搭在程北可的肩膀,以示欣慰。

  程北可感激涕零地抬起頭,正待要作進一步表示,卻在無意中發現窗外有個人影。定睛一看時,卻又一閃而逝。

  程北可不覺失聲道:「窗外有人。」

  田鵬遠想起祁瑩當時所為,不禁感到好笑道:「你怎麼也學會來這一套啦。」

  程北可道:「真的,我可不敢騙您。」

  田鵬遠略一思索,迅速從沙發的靠墊下抽出一把手槍,與程北可一起警惕地走到窗前觀察。

  依然是枝影搖曳,不見人蹤。

  田鵬遠笑道:「淨製造緊張空氣,哪兒有人呀?」

  程北可無言以對。

  田鵬遠取笑道:「你別疑神疑鬼的啦。只不過是杯弓蛇影罷了。」

  程北可自言自語道:「不對,剛才明明看見有個人……這一陣我總覺得有人在暗地裡跟蹤盯梢我。」

  說到這裡,他忽然想起了什麼,走回沙發從他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裡取出了一架遠紅外線夜視望遠鏡。

  程北可拿著望遠鏡,快步登上二樓,他把室內的燈光全部關掉,然後潛上樓頂平臺,頭低伏著,用望遠鏡向別墅四周,由近及遠仔細觀察。

  田鵬遠不明所以,但也覺出此事蹊蹺。他心中一凜,也緊隨著程北可其後,亦步亦趨地來到了平臺上。

  程北可的上半身突然凝住不動,他發現了目標。他壓抑著心中的一陣狂跳,小聲道:「對,就是這個人。」說著,把望遠鏡遞在了田鵬遠的手裡。

  從望遠鏡裡,田鵬遠看到了一個瘦高之人,正猿行在夜色中的野徑草叢間。此人不時地回頭朝別墅這裡張望。待走上一個高堤後,便從地下扶起滿載魚具的自行車,騎上之後便倉惶地離去了。

  田鵬遠冷冷道:「原來是他。」

  程北可道:「怎麼,您認識他?」

  田鵬遠臉上籠罩了一層寒氣,道:「原市檢察院的檢察長,鐘世傑。」

  程北可倒吸了一口氣,不禁接口道:「噢,就是當年暗中調查廠子失火一事的那個鐘世傑嗎?……這老小子不是早就退休了嗎?怎麼還像王八似的一口咬著咱們不放!這麼多年過去了,難道他還賊心不死妄想變天嗎?」

  田鵬遠臉上的寒氣越來越重了。他想起前番祁瑩在時窗外出現的神秘黑影,如夢方醒。原先只道是祁瑩使詐,卻原來不是她使詐,而是借詐。黑影也絕非樹影,而是確有其人。

  田鵬遠深有感觸道:「真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程北可殺氣騰騰請示道:「怎麼辦,要不要先下手為強,反正不是魚死就是網破,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拼個你死我活,先除掉這老傢伙再說。」

  田鵬遠斷然制止道:「不可,我估計他手裡頭還沒有掌握到具有說服力的證據。不然也不會做賊一樣地盯梢了。我們暫且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程北可惴惴不安道:「看來大禍快要臨頭了。」

  田鵬遠無聲無息猙獰地笑了起來。

  程北可駭異地望著田鵬遠。

  田鵬遠慢條斯理地說:「慌什麼,這麼多年的驚濤駭浪都闖過來了,還怕這點小小的風雨?你別忘了我是什麼人,我是目光遠大雄心萬丈的大丈夫田鵬遠。我能一步步登上青川市的政治舞臺,成為可以一手遮天、呼風喚雨的人物,這豈能是僥倖偶然?又豈能是尋常之輩所能為之?憑他們這點雕蟲小技,這點微末道行,豈是我田鵬遠的對手!今後,咱們就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吧……」

  程北可望著目空一切的田鵬遠,不由折服得五體投地。

  程北可信誓旦旦道:「您放心,您只要一句話,我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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