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談歌 > 絕士 | 上頁 下頁


  一年前,高漸離去齊國探訪軍務,師詮也一一路相隨。中途,師詮向高漸離表達了內心的愛慕。高漸離委婉地拒絕了。師詮很是悲涼,只好半路離開了。高漸離有些痛苦、她不知道怎樣才能不使師詮受到傷害。她思前想篝,當她幾乎要決定嫁給師詮的時候,她碰到了荊軻。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突然那麼強烈地愛上了荊軻。她常常想,也許真是命中的安排。

  那一次,高漸離未到齊國,先在楚地重遊。高漸離邀了在楚國作密報的張久去市上飲酒,張久帶來一個有一雙粗重眉毛的漢子,張久給高漸離介紹這個漢子是劍客韓起的弟于荊軻。高漸離想瞭解一下韓起的劍法,便提出與荊軻比劍。荊軻竟沒有推辭。兩個人便在席間較量。只過了幾招,高漸離便知道荊軻遠不是自己的對手,她發現荊軻的劍法只是剛剛入門,沒有一點防守的意識,招招卻都是致命的攻擊。最後,高漸離逼得荊軻扔了劍。荊軻高聲喊道:「敗了。敗了。」哈哈大笑,卻沒有一點沮喪。高漸離感覺此人天性開朗。高漸離笑道:「荊先生,恕我直言,你的劍法粗陋,也只是剛剛破門,還遠未登堂入室呢!」荊軻笑道:「我學詩不成,半途學劍,豈能學得精深?大概此生不會有何長進了。

  「後來張久請二人飲酒。高漸離與荊軻談天,想不到荊軻竟是滿腹詩書,而且還精通音律。一番闊談之後,高漸離覺得跟荊軻相見恨晚。那天,三人飲得大醉,高漸離擊築,荊軻高歌,很是暢快。高漸離邀荊軻到齊國住幾日,荊軻便同去了。在齊國盤留幾日,高漸離竟暗暗喜歡上了荊軻。後來荊軻南去。高漸離灑淚相別,直送出幾十裡才依依分手。

  太陽正要落山。西天一片暈暈的女兒紅,路上行人漸少,高漸離正在急馳,路邊閃出一一個騎白馬的漢子,高喊了一聲:「可是漸離弟?」

  高漸離猛地把馬帶住,定目去看,心一下激跳起來。正是荊軻。那張白潤的臉上,泛著暖意,背上有一柄劍,紫色劍鞘,在夕陽下泛著古樸的光澤。荊軻跳下馬來,向高漸離拱手施禮。

  高漸離飛身下馬,深施一揖,高興地笑道:「兄長,你如何趕到了這裡?我不會是做夢吧?」

  荊軻笑道:「受人之托,到燕去找臼光義士。不承想在這裡遇到了賢弟。」

  高漸離目光中露出幾許依戀。低聲歎道:「我與兄長分手已經一年有餘,真是無時無刻不思念兄長啊!」高漸離說這話時,感覺自己的臉發燙。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像細風穿過樹葉一樣輕盈。

  荊軻搖頭笑道:「賢弟如何做女兒狀態?」

  高漸離一怔,朗聲笑了。心中卻是一陣憂傷。她突然想起了師詮,她知道自己一定要在這兩個男人之間選擇了。而荊軻至今還不知道她是女兒身呢!

  高漸離瞄瞄荊軻背上的劍,笑道:「兄長何時得這樣一柄劍?我觀此鞘不俗,定是一把好劍。」

  荊軻點頭:「賢弟好目力,此劍是韓起者先生的劍。」

  高漸離一愣:「韓老先生故去了?」

  荊軻驚訝:「賢弟如何得知?」

  高漸離憂傷他說:「韓起劍不離身。若劍在兄長這裡,他人一定是沒有了。」

  荊軻粗眉皺起,長歎一聲:「是的。韓起先生終前托我一件事,讓我把這柄劍交給田光先生。我正是為此事而來。」

  高漸離點頭:「我知道韓先生生前想與田光一決高下,現在韓先生撒手西去,真是遺恨了啊!」

  荊軻歎口氣:「人生苦短,何必無渭爭鬥,計較一日之短長!」

  高漸離看看荊軻:「兄長說得極是,武學的殘酷,比不得詩書。」

  荊軻轉了話題,問:「可見過張久兄?」

  高漸離搖頭:「我也久不見他了。兄長可是饞他的狗肉了?」

  荊軻笑起來:「張久兄的狗肉,漸離弟的築,我得之一便足矣!」

  高漸離歎道:「可惜不知道張久現在哪裡。」想到張久或許已經不在人間了,她心中一陣淒然。越如一家慘死的景象,又在她眼前晃動。

  荊軻笑道:「你怎麼不知?張久兄在燕下都啊!」

  高漸離一愣:「當真?」

  荊軻笑道:「我此次正是要會他的,不期遇上了賢弟。」

  高漸離大喜。她是真的大喜。張久現在活著。

  疲憊的夕陽沉沉地向西天滑去。高漸離笑道:「前邊就是燕下都了,我們加快些步子,天黑之前趕到那裡便是。」

  夕陽緩緩地沉下去,火燒雲使著性子在西天散開。田光披一身夕陽紅,進了燕下都城門。城門官朝他笑笑:「田先生回來了。」田光揮揮手,沒有下馬,就直奔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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